第46章 不死丹(1/3)

一日之内,褚嬴连递两次拜帖,正在兴庆殿急得团团转的张月娘一下子就会过意来,他这是要赶着在梁武帝发现之前,把萧令姿送回来了。于是,她连忙接了帖子,又急急领了两个內侍到宫门口候着,以便到时候好打掩护。

褚嬴有梁武帝的圣旨和钦赐的御尺在手,只要内廷接了他的拜帖,宫门口的侍卫自然不敢随意盘查。只是兴庆殿之前已经拒了他一个多月的帖子,这回突然又接了,且还是张月娘亲自去迎的,难免要惹起某些人的猜测。这不,萧令姿前脚才刚刚踏进兴庆殿的大门,披香殿后脚就赶着派人过来送“温暖”了。

依着萧令姿的脾气,对付这些上门来找打的从来都是千万别客气的。不过,褚嬴觉得她这样的扬汤止沸并不是长久之计,于是给她另出了个辙。他让已经代替萧令姿装病好多天,此刻正想脱了萧令姿的衣服全身松快的银铃先别忙着卸磨,再让张月娘故意卖个破绽给披香殿的人。她们无意中得了内殿里装病的其实是银铃这个“实锤”,自然是喜闻乐见忙着回去告状。

转头贞妃到皇极殿一通声泪俱下的即兴表演,成功就帮着褚嬴把埋她自己的这个坑给挖好了。

梁武帝本来是一向不爱理她这些告萧令姿状的闲话的。然而在这之前,陈青之和杨玄宝入宫来见,说同泰寺出了事,迦罗延死了,手下的人去追刺客也不见了踪影,且刺客是个用腰带剑的孤身女子。梁武帝这头就有些怀疑,是兴庆殿那个把自己一关一个多月的丫头搞出来的事情。

除了她,没有人会在这个档口上去找同泰寺的晦气。除了她,也没有人有这样的胆子和能耐。可惜,这都是梁武帝自己的猜测,谁也没有证据。别说当场擒获,就连追出去抓人的那些陈青之的手下也失踪了。

如果真是她做的。她明明是孤身一人去的,一向在宫外能帮他的韦家又已经搬走了,凭她那点功夫,又是怎么做到把陈青之那几十个手下反杀的呢?自梁朝建立,萧令姿十岁上被他接进宫里以来,就一直是以宗室贵女身份被关在内廷,甚少与外面的人接触。再加上她那个任性胡为的女魔头性子,别说在宫外,就是在宫里也应该极少有人肯跟她搭边儿。

除了自小寄养她的韦家之外,大概就只有那个至今为止还没让她作弄死,不过看起来也快了的教棋师傅了。可她的这个新师傅,任是在谁的眼里,也不过就是个嗜棋如命的棋痴而已。就算有天下第一的名头,那也只限于在棋盘上。离了棋盘,他就是一个如内侍总管所说,见了尸体都怕到发抖的文弱书生而已。

偏巧的是,就在梁武帝思虑再三,想着要不要借贞妃的由头去兴庆殿一探究竟时,已经拒了一个多月拜帖的兴庆殿居然接帖让褚嬴入宫拜见了。这下梁武帝更是心里打鼓,再加上贞妃又来告状兴庆殿里其实一直是宫女在装病,萧令姿并不在殿内。梁武帝当时便扔下了手里的奏章,与贞妃直奔兴庆殿而来。

不过,这些事情,褚嬴这里已经料到了。

门前的小树苗已经长到半人多高,看起来枝繁叶茂,再不用架子扶着了。今日趁着兴庆殿正门大开,里外一通气,有穿堂的秋风吹过来,这小树苗便摇曳着枝条像是更加欢快。褚嬴将棋盘设在了正殿前面的院子里,光明正大地与萧令姿一边下棋,一边不时给她讲解路数。张月娘领着几个宫女,便像寻常一样端着茶水糕点站在一旁静候。

所以,当梁武帝和贞妃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兴庆殿这样一派和谐的景象。

“皇兄今日怎的有空过来?!”在场众人向梁武帝叙过大礼之后,萧令姿便一脸堆笑地故意凑到了梁武帝身旁,像寻常人家妹妹般乖巧地挽起了哥哥的手臂,顺便暗中瞥了一眼另一边脸都气绿了的贞妃。

“呃……孤还不是看你这一个多月总是称病,今日听闻你好些了,才过来看看!”幸好梁武帝果真是帝王之才,这一向的反应还算快,稍一迟疑便又给兜了回来,顺带还能像往常一样拐着弯调侃她两句,“……看你如今这模样,这病该算是好透了吧?!”

不过,萧令姿可不受他这套,眼珠子一转又开始用手扶着额头,故作病态撒娇道:“哎呀,皇兄你一说到这个病,臣妹这里就又有些头晕了……哎呀,看来还是没有大好的!要再多歇息几天才行……”

“不如再多歇个一年半载可好?!”梁武帝没探到自己猜想的实锤,又让贞妃的假消息摆了一道,心头刚刚还窝着一股火儿。可见到自己这个幼妹还如往常那样幼稚任性,忽然又无奈地让她气笑了。随后,他又宠溺地伸手轻轻往她脑门上一拍,道:“孤看你就是装病,一门心思偷懒逃学!”

“哪有?”萧令姿假作疼痛地捂着自己头上被他拍到的地方,继续任性道,“臣妹今日这不是稍一见好,便让褚大人来授课了嘛!”

话提到了褚嬴,梁武帝转头便把目光投在了那个正恭恭敬敬低头站在一旁的书生身上。梁武帝仔细将他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到了也没能看出来他这种书呆子,能有什么三头六臂的能耐把陈青之手下的几十个随从都给吃了。

不过,对于褚嬴这个人,梁武帝心头的疑问,还不止是他与夜袭同泰寺之事是否有关。他和萧令姿在永嘉居出的那些破事儿,到现在也还没个定论出来。之前碍于天子威严和萧令姿的声名,中宫让他作壁上观,他思来想去也忍下来了。但这两人上午的拜帖还在推,中午就接了拜帖在院子里一团和气地下棋了,总归让梁武帝觉着有些离奇。

“思玄先生,今日连递了两次拜帖,想是这一个月下来,也觉着敏则顽劣,是在故意躲懒的吧?!”这话问得可巧,表面上和梁武帝此刻的表情一样在谦和地笑,内里的敲打和试探之意却一点也不见得少。

褚嬴照旧朝他恭敬欠身下拜,并不敢抬头,只暗下里早有准备,道:“至尊明鉴,长公主少不更事,任性一些也是有的。微臣年长,又蒙至尊抬爱,今为长公主授棋,自当竭尽全力督导长公主课业,不负至尊圣恩。”

“呵,平日里任性倒也罢了,可堂堂长公主女扮男装私自出宫,还独自冒雨狼狈回来,这也太过任性了吧……”褚嬴的话音刚落,梁武帝还没来得及继续跟他“客套”,旁边那位从刚才进来看见萧令姿本人在兴庆殿就没什么好脸色的贞妃,已经抢着张嘴了,“栎瑶是个少不更事的,可褚大人这样大的人了,也不见得更事!堂堂大梁第一国手,竟在酒肆堂而皇之与个优伶戏子纠葛不清,还险些连累了至尊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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