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第 170 章(3/3)

那一晚,霍决将她圈在怀中,在她耳边呢喃,叫她尽情哭。

那一晚她的眼泪流尽了。

爱和怨融在了一起,已经分不清,竟都模糊了。

既注定生离,是爱或是怨,都没关系了。

温蕙也不想哭。

她等了许多年,等到自己想看到的,等到少女时代的梦想成了真,为什么要哭呢。

今日一别,夫妻缘灭。

陆嘉言,我愿你,折扇风流,仕途傥荡。

来日,再续贤妻,朝朝暮暮,有佳人相伴。

照顾好母亲,和璠璠。

如此我便,别无他念。

霍决也裹着头脸,因京城很多人认识他的脸,也因为陆嘉言已经见过了他。

陆嘉言在春光里的风华,他只看了一眼。

一眼就够了。光越耀眼,他的影就越黑沉。

那穿着红袍簪花游街的人,走的是世上最正统的大道。他的路虽然很长,但宽阔坦荡,是世人心之所向。。

不像他,一直走在悬崖边,刀尖作舞。

旁人对他的畏惧中,永远有藏不住的鄙视和厌恶。

霍决一直只看着温蕙。

当穿着红袍,惊艳了京城的那个人身影消失,温蕙抬手拉下了裹着头脸的轻纱。

她望着那消失的身影,没有流泪,反而露出心满意足,淡淡的微笑。

像孩提时,想吃糖,便得到了糖。

满足了。

霍决捉住了她的手腕。

温蕙回头看他。

霍决也拉下了裹着头脸的布巾。

“走吧。”他说。

温蕙点点头,但又回头看了一眼。

深蓝罗袍挡住了红袍,再也看不到了。

霍决紧紧握着温蕙的手腕,拉着她往外走。

番子们身强体壮,轻松护着他们挤出了人群。

御街上摩肩接踵,随便拐一下,旁的巷道里却空无一人。

来时的马车还在巷子里等他们。

四月了,换了薄春衫,春光也正好。霍决牵着温蕙的手,漫步朝着马车方向走去。

“四哥。”温蕙道,“我盼这一天好久了。”

霍决凝眸看她。

温蕙道:“从我和他订亲的那一日起,就在盼着他金榜题名,簪花游街的这一日了。真的。我只是没想到,能亲眼看到。”

正常来说,丈夫上京赶考,妻子在家侍奉公婆,是没有机会亲眼看到这辉煌的一刻的。

她竟能看到,多幸运。

“好了。”她道,“我心愿了了。”

“四哥,”温蕙抬头,在春光里牵着他的手,微笑,“我们回家吧。”

霍决心底发烫,眼睛发热。

他握紧了她的手:“好。”

她的心愿了了。

明天,将是他的梦成真的时刻。

明天,月牙儿就要嫁给连毅了。

作者有话要说: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宋·郭茂倩《白石郎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