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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昭如来过未央宫许多回。

在天下人眼中，未央宫是肃穆高贵的中宫主殿，皇后是母仪天下的高门贵女，但在崔昭如记忆中，未央宫只是她幼年的桃花源，皇后也只是她最喜爱的舅母。

至少在进入未央宫之前，崔昭如是这样想的。

轿辇停在宫殿前，她站在母亲身侧，同往年一样，却又不一样。

殿内没了梧桐树，梧桐树旁的绿梅树也不知道所踪，两眼望去只剩下红与黑，华丽却冰冷。崔昭如像是从没来过这个地方，心尖不由自主生出抗拒。

“走吧，刚才还念着你舅母，如今怎么停在这儿了？”长公主牵住她的手，崔昭如这才压下思绪。

兴许是多年没见，有些陌生了？

她晃晃脑袋，将不该有的想法散去。

和长公主说的一样，未央宫内坐满了人。

崔昭如一进去便被正坐的老太太拥在怀里心肝儿喊个不停。老太太华发已生，正是崔昭如的外祖母、大徵太后崔氏。

崔太后并非皇帝生母，她膝下仅存一位安阳长公主，崔昭如是她亲的不能再亲的外孙女。她对崔昭如的疼爱从不掩饰，往日便是流水般的珍宝往扬州送，如今见了面更是不得了，眼泪直冒个不停，期间还要拉上长公主一块儿哭。

堂下的人不大敢说话，最后是站在太后身边的妇人说，“太后娘娘也真是，抱着郡主便不撒手，让妾这个当姑姑的连看一眼都难。”

说是埋怨，话里话外却都是笑意。

崔昭如不认识这个人。

不过进宫前长公主向她稍微介绍了宫里头的事。说有一位崔德妃是她父亲的二姊，虽说是庶出，却十分会说话做人，很讨太后欢心。她猜测应当就是这个。

果不其然，太后笑骂妇人时喊的便是二娘，语气也很是亲昵。

这同崔昭如想的不大一样，在她的记忆中未央宫里的舅舅与舅母如同平常夫妻，而外祖母待舅母如同亲女。那时候，他们就像平凡的一家人，无关王权富贵。

可如今呢？

崔昭如被太后拥在怀里，悄悄望向同母亲坐在一块儿的皇后。

发髻如云，珠围翠绕。

日光落在她斜插的金累丝翟凤钗上，显现的光亮却同她的眉眼一样冰冷。感受到目光，她朝着这边看了一眼，对上崔昭如，便微微勾了唇角，笑意未达眼底。

皇后的眉眼同崔昭如记忆中一般美丽，却又仿佛不大一样。

就如同未央宫，熟悉而又陌生。

“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救救我家殿下吧！”

……

一室温情被殿外忽然的嚷嚷声打断。

正巧崔昭如还没有挪开目光，她清晰地看见皇后眸光转换。原先只是冷淡，在听见声音的一瞬间便成了冰刃一般，冷戾且锐利。

崔昭如从未见过这样的眸光。

她唇瓣轻颤了颤，心头见到皇后的欢喜也冷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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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头出了事，太后等人似乎不想要他们小一辈的瞧见，当下打发几人一块儿出去玩耍。

崔昭如幼年常往来于内廷，几个公主都算得上她的手帕之交。二公主是中宫嫡女，脾性大一些。三公主母亲是个昭容，软糯一些。

几人走在一块儿，二公主的话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