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072(2/3)

小七瞪着她不说话。她稍稍松开手。小七想说话,一张嘴,气流涌入喉中,他顿时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我、我没想杀你!”他辩解道。

竹生却道:“你曾有三次想要杀我。”

小七怔住。

竹生道:“第一次,在我马上,你举着火把,曾起意想将火把戳到我脸上。第二次,你在山上下车,拉动了树后的警戒绳,令山寨中人知有敌袭,以弓箭射我。第三次,便是刚才。”

小七眼睛在黑暗中幽幽发亮:“姐姐,你果然都知道!”

“你要杀了我吗?”他语气欢快地道,“我还是个孩子呢!”

他一路近身,暗中仔细观察,已经察觉了竹生对孩子的特别宽容。

竹生的眼睛在黑暗中如两汪寒潭。她的手陡然收紧!

小七顿时不能呼吸,他抓着竹生手臂,用力撕扭,毫无用处。不多时,他便脸颊涨得发紫,双脚乱踢,甚至踢飞了一只鞋子!他的眼中,终于有了绝望和恐惧。

竹生放开手。小七像虾子一样团起身体,剧烈咳嗽起来。

“我的确因你是孩子才不杀你。但你若乐于证明自己从根上就已经烂掉,我也乐于趁早结果你的性命,以免你长大再危害旁人。”竹生冷冷道,“放过你,是我一点善念。我不想杀,不是不能杀。你若企图借我这一点善念为恶,我便让你知道‘不想’和‘不能’之间的区别。”

小七终于明白竹生不是那等迂腐僵化的所谓“正义之士”,终于收了那副有恃无恐,惊惧地看着她。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谁,你想干什么?”竹生放开了手,道。

小七捂着喉咙坐起来,在黑暗中,涩然道:“我什么都不想干,我就想活下去。但我……我是寨子里的人。”

他看着黑暗中令人畏惧的少女,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竹生从一开始就知道。

她神识扫过宿营地,一切的一切,纤毫毕现,逃不过她的眼睛。

那男孩当时和别人一样在“扫尾”,只是他手中没拿刀,仅仅是在翻检那些尸首,察看有无藏着金银私货。竹生出现时,他机灵地钻入一具尸体身下的小沟躲了起来。

还是孩子,所以竹生当时打算离开,怕自己怒意太盛,克制不住杀了他。他却不小心弄出了声响,令竹生改变了主意,把他从沟里提了出来。

路上寻到范大先生和阿城,她都没将他放下,便是怕他会起歹意,伤害他们。彼时范大先生昏迷,阿城受了伤,精疲力竭。这个男孩的衣衫中却一直藏着匕首。

他拿着火把,几次动意想要将火把戳在竹生脸上,最终没敢。但他在老树那里假装害怕留下,的确是为了牵动树后暗藏的警戒绳,给山寨报警。

竹生看着他,微微点头,道:“我想过,给你三次机会,三次之后,你再为恶,我便要杀你。现在便是第三次。”

小七的脸色发白。

竹生却把他丢到炕桌的另一侧:“别吵了大家,先睡觉,明天再说。”

小七哪里睡的着,他辗转反侧,偷偷看另一侧的竹生,却见她闭着双目,呼吸均匀,竟已经睡了。

他那把匕首,就在炕桌上,他却再没有勇气去拿起。竹生给他的三次机会已经用完,他不敢挑战她的底线。这少女火烧了那山寨,他没见有人能逃出来。

范大先生一早便被翎娘请到了竹生休息的房中,他匆匆过来,见到房中的小七,炕桌上的匕首,便明白了几分。

“他是那山寨的人。”竹生言简意赅。山寨已经被烧成灰烬,竹生没有什么要了解的。但范大先生却可能有许多要问的话,故此才叫他过来。

范大先生便明白了,点点头。

小七的名字其实叫七刀。生了他的女人,便如外间那些女人一样,是被抢到山寨里的。后来有了他,也没人知道到底谁是他的亲爹。

他五六岁的时候,他娘便死了。他从小便在这种环境下求生存,见人就叫爹。那些人觉得乐呵,也不过就是一口饭的事,他便这么活下来了。跑跑腿干些杂货,后来再大些,开始跟着干“扫尾”的活儿。

“你们本来是黑松山上的?那为何跑来这里?”范大先生问。

“原来的寨子让官兵给打下来了,大当家的也死了,二当家带着我们剩下的人才逃到这里来。”

“是乌陵王的兵?”

“乌陵乱了,也不知道是谁的兵。那阵子,打得厉害,大家都在抢地盘。”

“乌陵为何而乱?”

“我听他们说,乌陵王死了,世子跑了,现在是金家管着乌陵。”

“金家?”

“乌陵王老婆的娘家。”

七刀所知信息,不过平日里听寨子里的人闲聊的,七零八落。但依然叫范大先生拼出基本的轮廓。

乌陵王两年前便中了风瘫在床上。他的继王妃金氏隔绝了他与世子,令娘家人夺/权。乱象自那时便埋下伏笔。一年多前乌陵王薨,王府内斗以世子败走逃亡收场。金氏所出幼子称王,金家控制住了朝阳城。

世子败逃恒城,他母家根基在那里。

金家掌了朝阳城后,急迫地清理了一批反对者,不料引起反弹。一大批世家脱离朝阳城,投向了恒城,反使世子力量壮大。

金家拿了兵符,控着军队,却不能服众。军中亦有一批将领支持世子,军队就此分裂。更有少数桀骜不驯者,觉得乱象生便是机会,趁机自立。乃至乌陵之地,许多小城也开始不服管,停止了上缴税赋。

几方势力争夺地盘、人口,这一年多来来回回的就是打仗。征兵征得太厉害,很多村子的人都逃跑了。乌陵,便彻底乱了。

范大先生一队人,入乌陵之处,很不幸就成了盗匪盘踞之地,才有后来之事。

范先生沉吟很久,对竹生道:“他所说的,都是一年之前的事。现在形势不知如何,亦不知道哪里才是安全之地。我还是想去朝阳城看看。”

若不是因为那些女子,竹生早便仗刀天涯,说走就走了。去哪里对她实则无所谓。

她道:“先生是想找个安定的地方定居吗?”

范大先生道:“大家伙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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