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速之客(2/2)

“哦~是吗?!”袁熙听罢她这话,兀自笑着点了点头,又若有意味道:“你们是同姓,那不知,他可是你的贵亲?!”

“嗯……”萧令姿本来稍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扯谎,不过看他这诚心诚意地问了,反正是扯谎,不防大发慈悲地继续给他扯一下,“你说的那个人姓褚,名嬴,是我兄长!”

“哦~原来是令兄!”袁熙听着她这话,不禁又奇怪地笑了笑,而后再把她整个人上下打量了一遍,道:“既然褚二公子你是天下第一的弟弟,想必这棋盘上的功夫也定然不俗,此次若有机会,我倒要先向褚二公子讨教讨教!”

“好啊!”萧令姿想着反正他也是来参加品棋大会的,如果不是个菜鸡,早晚也得遇上,“那袁公子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一定,一定!”袁熙脱口答应着,随后又高声朗笑了一阵,而后开了手里的折扇大步往另一个方向走过去了。偶有回头来看时,还不忘向萧令姿眨单眼挑眉毛,一派轻浮的浪子模样。

真是个奇怪的人。

萧令姿如是想着,转头也摇着折扇去找自己的座次了。幸亏上次她报名的时候机警,把自己挂到了书香世家那组里去,不然恐怕连座次都没找着就得被王家那哥俩认出来。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第一关先有这个奇怪的袁熙从中挡驾,后面的果然就顺风顺水很多。原来这个赛场是有隔场的,其他几个组别都在露天席地而坐,唯有贵族圈那组被安排在室内雅居。

这下萧令姿可算是被解放了。更何况,她的第一局遇到的还是个说话结结巴巴的书呆子,穿着一身黄不黄褐不褐的卡其色,手里别说折扇,就连个蒲扇都没有。再说到呆,萧令姿总以为被梁武帝卖掉的褚嬴已经算是呆子了,可见到眼前这个人,她算是领教了什么叫人外有人。

这丫不仅是话说不清,就连棋也搞不清。才刚下了三手,角上的双飞燕就已经成功起飞了。关键是他后面居然没有靠上去抢救,而是直接放弃治疗选择了另一角发展。这要是换成在兴庆殿,她敢像这货这样缺根弦的话,早就被褚嬴掐得体无完肤了。由此可见,名师出高徒这话确实还有点道理。

四月的南方太阳已经有些偏热了,更何况是露天晒在大太阳下日光浴。对面的棋是越下越慢,萧令姿满脸苦味地单手托腮,傻坐在那儿摇着扇子等这菜鸡想清楚,可算是知道平时褚嬴跟自己下棋时是什么感觉了。那呆子果然算是脾气好的,要是倒过来换成她,估计早掀桌子了。

还好这个菜鸡到了后来似乎也反应过来了,看着盘面盯了快一炷香的时间,左右想不出来对付的办法,便扣扣索索地弃子投降了。就这四十来个子的事情,下了快一个多时辰,萧令姿可真是给他写个服字。下完这一局,萧令姿还有意无意在其他几个组的赛场里游了一圈。想要看看刚才那个奇怪的人下完是个什么样子,可不知为何,那个叫袁熙的家伙就像消失了似的,到处都没有见到人。

建康的初赛刚完,原本刚刚有些得闲下来的国子学又开始忙起来了。褚嬴刚刚用过午饭回到博文馆,国子祭酒到概就指着他桌上的那叠谱,提醒他要小心处置。褚嬴随手一翻,果然就是清一色的萧王谢朱张韦杜之类的贵族圈组的。这些世家子弟,平日里大多都是吃国子学教养的,同时也有家学渊源,虽然成绩大多不差,学识也不见得低,但算上背景论品级可是要小心。

到概的意思褚嬴明白,这些人的谱能到他的手里,看的并不是他天下第一的名头,而是看着梁武帝的名头。什么一品入神二品坐照,对于这些人而言只是个锦上添花的东西,能够在梁武帝面前出道,为高门大户添砖加瓦才是正题。

杨玄宝的谱被褚嬴拿在手里,这局他赢的是范阳张氏的一个小子。杨玄宝的棋风还是一样的欺软怕硬,那姓张的小子正好是个软弱的,便三下五除二交代在他手里了。褚嬴默默地笑了笑,把他的谱放在了一边。接下去的一张是韦陵和南平郡王次子的,别看韦陵平时腼腆不爱说话,下起棋来风格却强硬得很,南平郡王次子虽也是个强硬派,但两硬相刚必有一折,所以他就是那个被韦陵折的。

既然看到了韦陵的,褚嬴便顺手找了找韦岸的。果然,那一手轻灵飘逸的棋风和当年的桑木清如出一辙,再加上他这些年随着韦瑞出征在外的历练,飘逸之余已经很有些老辣的作风了。只是他这个人表面看着鬼精,却实则是个刚正的性子,相比同出一门却诡诈狡猾喜爱剑走偏锋的萧令姿,更为讲究循序渐进和势地均衡。以褚嬴此时看来,假以时日,韦岸才是那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大神级人物。

“嗯?这个……”褚嬴手里刚刚把韦陵和韦岸的棋谱放在了自己的右手边,便听见不远处同样在看棋谱的到概忽然感慨了一声,“妙,确实是妙手……”

“到大人,可是看到有什么好的?”褚嬴听他这话,不禁放下了手里的棋谱。

到概一边捋着胡子,一边把手里的棋谱递给他,道:“褚大人看看!这个叫袁熙的棋谱!果真是妙手叠出,熠熠生辉。”

褚嬴接过棋谱一看,果真如到概所说,是一篇难得一见的棋谱。虽然上面只有寥寥数十手,但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克敌制胜,压迫对手投降,足见此人棋力之精。已经快三年了;距上一次品棋大会之后见到桑木清的棋谱,已经差不多快三年了;褚嬴再没有遇到过这样让他心仪和赞叹的对手。

自前些日子见到至岸和尚,知道神之一手之后,他偶尔也会想着自己这辈子到底是有多倒霉。所有他自认为可以战个痛的对手,不是马上就要死了,就是已经死了很久了。自古无敌也是很寂寞的嘛。这回再见到一个让他眼前一亮的对手,他哪里还有心思继续在博文馆坐下去。于是赶快跟到概问了这个袁熙登记的地址,再推了个理由告假,火速就狂奔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