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诡谲江湖行(一)(1/2)

第四章诡谲江湖行(一)

在四周的丛林中,杜鹃花已结蓓蕾。初春了,三年的训练结束了。和来基地时一样,同来的人一起回到总部报道。项义和李雪又坐上了同样的重帘马车回到总部,到行动部受领任务。

战乱时期的生活是残酷而血醒的,战乱时期的杀手生涯则更加残酷而血醒。项义参加的是金牌级别的杀手训练,按照规则,他可以从共分八级的任务中的第四级即金牌级別开始执行,然后积功晋升。任务级别不同,难度和风险自也不同,报酬更加不同。

项义并不在乎报酬,他现在需要的是积累经验,砥砺自己的意志,确认自己的武功层次,多多了解自己的仇人情况。他选择了从第六级任务开始执行。因为李雪刺杀安王府大总管杨真的任务就是第六级,他对其功夫已有所了解。他心中渴望用鲜血来洗礼自己,他并不在意多执行几次任务。

河北保定府司爷司徒高飞,就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从初春至初秋,十个月的时间内,项义如期完成了刺杀河北保定府司徒高飞,四川“龙门会”首领吴用兵,燕京“四海镖局”总镖头胡大海三个难度渐高的银牌级别刺杀任务,并且全身而退,在游侠盟的众多杀手中已经斩露头角,引起了游侠盟高层的注意。按照规定,项义可以休息三个月,然后再来总部报道,领取报酬和奖励,选取任何自己需要的兵刃武器,再继续新的金牌级别的刺杀任务。

三个月的修养,让项义的整个身心都调整到了最佳状态。第一个金牌级别的刺杀任务终于下达。目标:江南双侠张一龙、张一虎兄弟;时限:半年;资银:五十万两;援助:无;资料:随附。

在行动部的资料里,项义知道了江南双侠的大概情况。张一龙、张一虎,孪生兄弟,出生桂林,现年三十八岁,出生武林世家,家传六六三十六手明风剑法,在江湖上属超一流高手。兄弟二人性情殊异,哥哥张一虎脾气暴躁,性如烈火,一言不合,拔剑动手;弟弟张一龙性格阴沉,遇事思虑周全,凡得罪于他者鲜有活口。兄弟二人骨肉相连,心意相通,双剑合璧之下,威力倍增,江湖上超一流高手也难以抵敌。兄弟二人原本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也不过问江湖上事情。后因家遭骤变,家道中落,兄弟二人才仗剑行走江湖。行事全凭嗜好,对黑白两道俱不买账,一度受到黑白两道人物甚至官府的围剿,怎奈二人双剑合璧之下总能杀开一条血路,突围而走,并对参与围剿者亲人进行疯狂报复,后来再也无人敢参与围剿。兄弟二人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对武林人物出手绝不容情,故江湖上有“江南双煞”之称;但对普通的百姓却从不欺凌,还时常将劫来的钱物散给他们,因而在百姓之中又有“江南双侠”之称。

看罢资料,项义久久没有抬起头来,一是这一任务之艰难程度远超出了项义的想象,但无论如何,任务既已下达,就没有了改变的余地,执行是项义可以做出的唯一选择。二是项义虽然身为杀手,却和那张氏兄弟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同样对这个社会,特别是对这个社会的官僚和强权者心中憎恶,对普通百姓充满了同情。

项义心中更加明白的是,同情也好,憎恶也罢,自己是一个杀手,现在紧要的是完成任务并生存下来,参加更高级的训练,练成更好的武功,杀死安王爷,为死不瞑目的爸爸、妈妈和两个姐姐报仇。其他的那是救世主或者伪君子应该做的事情,自己无暇也无能去做。

来到素有“山水甲天下”之称的桂林已有了半月之久。桂林这一带的地形,乃是地质学上的“喀斯特”地形,平地拔起的石山宛如一根根的玉笋,千岩竟秀,各不相同:有山的地方也必有水,或则清流一溪,明澈见底,游鱼可数;或则小河曲折,依山蜿蜒,清澈清冽;或则飞瀑千尺,怒若奔雷,似银河倒泻。景色或则清丽,或则雄奇,略一移步,景色又变。项义看着眼前的胜景,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沉重,项义明白自己内心深处不愿来刺杀张氏兄弟,但这还不是问题的全部,更大的问题是张氏兄弟并不是那么好刺杀的。半个月的调查情况如水中倒影,浮现在项义眼前:江南双侠张氏兄弟居住在七星岩下的古老府第之中,此乃他们家道中落后唯一的留存。兄弟二人均未娶妻室,家中只有三个侍女仆从,二十多个武功一般,但却极其忠心,甘愿以死相报的侍卫,因此这座深沉古老甚至有些溃败的大院整体上显得萧索而神秘。看起来有利于刺杀的便利条件似乎很多,但唯一的一个不利条件却足以抵消这一切。兄弟感情极深,二人形影不离,剑不离身,对上一人是他们两人,对上两人亦是他们兄弟两人。项义知道自己对上其中一人,或许在敌明我暗的情况下有三分胜算;对上两人,则只有落荒而逃的份。从何处着手,如何着手,项义有如猎狗对着一只浑身尖刺参差的刺猬一般无奈。

又是七十多天过去了,项义在这座大院外潜伏观察已近三个月。张一虎、张一龙二人似再也不打算出门一般,日日只在家中练武喝酒,再也没有任何其他动静。所食菜蔬酒肉,均是周遭百姓自动送来。这些百姓跟张氏兄弟都十分熟悉,关系显也非同一般。每每给这些百姓钱两时,他们总是推拒不受。无奈接下之后,这些百姓总会一路走一路说他们欠张氏兄弟太多,粉身碎骨也难相报。易容冒充送酒菜百姓寻机刺杀,很难行得通。在酒菜中下毒,更无半点机会。唯一的途径就只有正面搏杀,但自己又不是人家对手。项义双眉紧锁,陷入深深的焦虑之中。环目四顾,张氏兄弟偌大的院落中暗影幢幢,杳无人声。项义正欲从藏身的树上跃下,潜回七星洞中的隐藏处歇息,忽见一条若有若无的黑影从门外院墙上向下飘落。张府内无人外出,项义早已知晓,来者如此隐秘,又在如此深夜,所为何来?项义心中惊异,只在树上一动不动,远远观察着那人动向。

那人似乎对张氏兄弟的院落十分熟悉,身形起落间在院内忽隐忽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莫约顿饭功夫,那人已将偌大一个院落巡查一遍。身形略一停顿,径往院墙外飞身而去。项义无声无息跟在那人身后,行约半里,前后二人同时停步。

“何方朋友跟在我身后?”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汉子,身材瘦小,双目炯炯闪光。

“在下对朋友并无恶意,只想知道是否和我有着同样的目的?”项义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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