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风声鹤唳(1/2)

夏想得手,对手出手

王鹏飞似笑非笑地看着陈风,心中微微感慨,夏想这个小朋友还真不简单。一个副县长的事情,不但省委的常委会上大加讨论了一次,在市委常委会上,让书记高调表态要对他表彰,还让市长动情地演说一番。不管他本身有没有足够的资本,至少他在各方势力交手之时,充分利用了各方势力的弱点,转化为他自己的优势。

连若菡已经安排好了远景集团的管理问题,暂时由高老代管,她到美国后也可以遥控指挥。而且远景集团的发展目标基本上已经定下,按部就班就可以了。在拿下钢厂和药厂的地皮之后,至少两三年之内,精力会主要放在开发这两处小区上。

二人转了一天,该买的东西都买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连若菡也转得累了,就将东西一股脑儿地全部交给夏想,笑意盈盈地说道:“晚上去哪里吃饭?还有,你有没有带身份证?”

“要身份证干什么?”夏想没反应过来。

“当然是用来开房间了,傻瓜。”不得不说,连若菡娇媚起来也是别有风情,直白的挑逗也是颇有诱惑力,不免让夏想心跳加快。

“那个,那个,不如用你的身份证。我是本市的,用了不好。”夏想就故意发坏。

“本市的才有意思,让服务员一眼就看出来你是坏人,带女朋友来开房间,肯定是偷情。”

“要不我们开两间,前半夜在我的房间,后半夜在你的房间,怎么样?”

“不行,折腾来折腾去,你不嫌累?我还想好好睡觉呢。”连若菡娇态毕露。

夏想嘿嘿直笑,没有说话,心想美女在怀,又是初夜,能睡着才怪。

当然最后还是夏想妥协,出示了身份证,登记了房间。不过连若菡却学聪明了,没有和他一起出现在总台,而是等夏想上楼到了房间之后,给她发了一条短消息,她才悄悄地摸了上来。

用连若菡的话来说,要防止一切被人抓住把柄的可能。不过夏想见她偷偷摸摸的搞怪模样,总怀疑她是为了体验一下偷情的刺激。

让二人惊讶的是,还是连若菡发现了惊人的巧合,夏想所开的房间,正是上一次的房间。好像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了起点,一切都是如此的让人又惊又喜。

仿佛知道了今天必定要发生什么,连若菡反而没有了大胆和挑逗,一个人坐在床上不动,还装模作样地看电视。夏想刚过来坐到她的身边,手一放在她的肩上,她就惊叫一声,一下跑得远远的,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夏想,说道:“你……你要干什么?”

“怎么,又退缩了?没关系,我不会勉强你。要不你先洗个澡,累了的话就先睡下,好不好?我会在一旁守护你。”夏想还算温柔,没有急不可耐地扑上去。

连若菡听了,反而又胆大起来:“你的意思是,不想要我了?不想答应我的两个条件?”

夏想苦笑,连若菡争强好胜的心理不变,她的两个条件是,她要抢在曹殊黧前面和他突破最后一层关系,她要还抢在曹殊黧前面为他生一个孩子。只要他答应她这两个要求,她以后不求名分,一辈子死心塌地跟着他。

“我说话算数,说是一辈子跟着你,除非你不要我了,否则我就是死,也只有你一个男人!”连若菡的话犹在耳边。

“我答应你的全部条件,若菡,对于你,我别无所求,唯有用一生尽心保护你。”夏想身为男人,有一个女人如此为自己牺牲,他还能如何,还能要求她什么?也真的只有“用心”二字。

连若菡终于情动,大着胆子邀请夏想:“敢不敢和我一起洗澡?”

作为男人,谁都敢和美女一起洗澡,只要有机会的话。夏想当仁不让,三两下就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抢先一步到卫生间,帮连若菡放水。

连若菡羞红了脸,愣在原地半天没动,忽然眼中滴出两滴泪水,一咬牙,一件件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光着脚,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夏想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虽然说以前他也算见过连若菡的裸体,但从来没有见到她未着寸缕的娇躯。

夏想的眼睛就在连若菡的身体上生根发芽,再也移动不了半分。

连若菡毕竟是处女之身,被夏想放光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顿时霞飞双颊,娇艳无比。她双手捂脸,一下跳进了浴缸里,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不许看。”

夏想就嘿嘿一笑:“又不是没看过,现在又装害羞,真小气。一会儿不但要看个够,还要亲个够。”

连若菡的脖子都红了:“不许说!”

“那好,我说个笑话给你听——话说一个男人不小心进了女浴池,正在洗澡的女人们大呼小叫,纷纷一手捂上面一手捂下面,只有一个女人最聪明,你知道她捂住了什么地方吗?”

连若菡被夏想的话激起了好奇心:“不知道!不过没看出来过,你原来这么流氓。”

“咱们两个都光着身子,这叫光光对光光,没有最流氓,只有更流氓。再说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做好事的时候,怎么能叫流氓呢?”夏想胡扯了几句,才回答了刚才的问题,“她捂的是脸。”

“为什么要捂脸?”显然在某些方面,连若菡的思维还停留在初级阶段,有待于夏想的进一步开发。

“你想呀,女人的身体结构都是一样的,捂不捂也没有什么区别,反正看了也记不住特征,唯有脸才能让人记住一个人。所以捂住脸,身体任你看,反正你不知道我是谁……要不,你也捂住脸试试?”夏想感觉自己就和一个拿着萝卜欺骗小白兔的大灰狼一样。

“你讨厌。大坏蛋、臭流氓、小色狼……”话未说完,她的嘴就被夏想的嘴给堵个正着,只传出“唔唔”的声音……

然后就是水声、喘息声和靡靡之音。

当夏想把连若菡抱到床上的时候,她娇躯横卧,娇弱无力,躺在床上,双腿修长而完美,交叉叠放。她的双手还真如夏想所说一样,捂着脸不肯松开。

夏想就拉她的手:“快松开手,看着我。”

“不让看,太丑了。”

“我是让你看看我们身体的肤色对比,和你在一起,倒显得我更黑了。”夏想俯身压在连若菡身上,轻轻用双腿分开她的双腿……

雨歇云收之后,也不知花落知多少。正巧,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居然下雨了。

连若菡抚摸着夏想的肩膀,上面有一道深深的牙印,看样子,几天之内都不会消下去。她就心疼地问:“疼不疼?我也没想到,怎么会这么用力咬你。说是恨你吧,又不舍得;说是爱你吧,又恨得不行。”

“爱恨交加是好事,所谓爱之深恨之切。真正的两个人要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反而不像是夫妻,像是演戏。”夏想的大手放肆地在连若菡的身上游走,贪婪地感受她每一寸肌肤的滑腻,真是手感一流。

连若菡动了动身子,微微皱了皱眉头:“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好?既然男人和女人都爱做这个运动,应该感觉挺好才对。”

“这个,这个据说许多女人要到第三次才有美妙的感受,好像庄稼一样,要第三年才能达到最高产量。”

“那你还有没有本事再来两次?”连若菡也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气夏想?

夏想才二十五岁的年纪,正是男人一生之中最如狼似虎的阶段,怎么能受得她轻蔑的挑衅?他顿时战意高涨,翻身上马:“来来来,再大战三百个回合。”

“啊——我就是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啊——你怎么这么厉害,我怕了你,行不行?”

夏想直接用肢体语言回答了连若菡。

最后的结果是,夏想的左右肩膀都被咬了一个深深的牙印。到天亮的时候,他的两只手上又各多了一个牙印,可谓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夏想一回到县委大院,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

首先是以前和他相熟的人,见了面只是点一下头,也不说话,就匆匆离去。其次是等他一走,就有人指着他的背影议论纷纷,很明显,是出了什么大事,而且还是针对他的。

夏想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不过见到众人神神秘秘的样子,还是不免好笑,暗暗摇头。官场之上,最不缺少的就是在你风光时前来溜须拍马之人,最多的也是在你失意时落井下石之人。

他刚来到办公室,就见方格一脸紧张地进来,一见面就说:“夏哥,你得罪什么人了,市纪委来人了,让你过去配合调查。态度横得不行,长着一张马脸,什么东西,我差点跟他们翻脸!”

别说,关键时候方格还挺靠得住,夏想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面水太深,你还年轻,就别往里面跳了,我扛得住。”

“虽然说你破灭了我心中对爱情的美好向往,但你好歹是我夏哥,我又不是重色轻友的人,一定会挺你。”方格一脸痛惜地说道,又语气一变,“要不要我找我老爸打个招呼?”

“不用,先不要麻烦方部长了,事情还没有定性。再说我也没有什么好查的,还能怕了他们的手段?”夏想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有一丝担忧。

高成松对吴家还真够可以的,下手真快。不过想出了由市纪委出面的办法,还真不太高明,估计在高成松或者他的党羽眼中,是个官员都会有经济问题,一查一个准。他虽然不敢说在经济问题方面一尘不染,但绝对还没有贪污受贿的行为。

夏想就跟方格来到李丁山的办公室,因为市纪委的人来了以后,被李丁山挡了下来,非要他们当面说个清楚。市纪委的人也得尊重李丁山的意见,毕竟他是县委书记,要从安县带人,不经过书记同意也说不过去。

夏想还没有到李丁山的办公室,在楼道里就遇到了梅晓琳。

梅晓琳目光坚定,只说了一句话:“我相信你!别怕他们,他们敢乱来,我就敢把事情闹大,捅到京城去。”

方格酸溜溜地说:“梅书记好大的气魄,不过您说这话,好像显得我方格不够朋友一样。等我罩不住夏县长了,再请您出面也不迟。”

梅晓琳第一次没有反驳方格两句,而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在李丁山的办公室里,两名纪委人员坐在沙发上,一脸不耐烦地催促:“李书记,夏县长怎么还没有来?”

“我来了,让二位久等了。”夏想敲门进来,一脸淡笑,先冲李丁山点点头,“李书记。”

然后夏想来到二人面前,站定,主动伸出手去:“我是夏想,请问二位找我有何贵干?”

二人一个叫岳方,一个叫包月明,两个人一黑一白,一高一矮,有点像黑白无常。不过二人的表情倒是完全一样,冷冰冰的,十分傲慢,看夏想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岳方听说过夏想是个年轻的副县长,猛一见夏想这么年轻,还是吃了一惊,心想年纪轻轻就爬到了副处级,有水平,可惜的是上面有人整他,要不得有多好的前途?又听夏想问得幼稚,有何贵干?纪委的人找人谈话,是来调查取证的,他就怜悯地说道:“我们有几个问题,想请夏县长核实一下。如果有必要,还请夏县长跟我们到市里走一趟。”

“去市里就没有必要了吧?”夏想知道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否则说话不会这么客气,再说自己也没有什么把柄可以被人抓住,就知道必须掌握主动权,“有问题尽管问,我的工作也很忙,还有会要开。”

“开会?你已经暂时停职了,邱县长已经向我们说明了情况,让你将工作放一放,先配合我们调查。”岳方轻蔑地笑了出来,夏想果然年轻,还不清楚纪委的人一旦出面,肯定是问题严重,心中对夏想的轻视又多了几分,“你的工作不重要,配合我们的工作才重要。夏县长,请吧。”

“有事情在这里说就可以了……”李丁山站了起来,语气不善地说道,“不管如何,我身为书记,在不干涉纪委同志办案的情况下,有权知道夏想同志出了什么问题。”

县委书记是迈向仕途大道的一个关键位置,岳方和包月明见李丁山十分偏向夏想,而且他又是年轻的县委书记,下一步升到副厅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也不好太得罪了他。包月明只好勉强地点了点头:“好,我们先简单地问夏想同志几个问题,李书记可以旁听。”

夏想就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

包月明从包中拿出一个小本,打开,然后问了起来:“夏想同志,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和佳家超市的冯旭光来往密切,而且你个人还拥有佳家超市的股份。你身为国家干部,是以什么身份参与到了企业经营中?难道你不知道国家政策不允许国家干部参与经商吗?”

夏想脑中飞快转了几个弯,岳方和包月明是市纪委的人,他们突然杀到安县来查自己,自己事先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可谓效率奇高。比起夏想和梅晓琳寄厉潮生的材料给县、市两级纪检部门,一直没有音讯的情形,还是可见权力的巨大光环,有时还是笼罩在法律之上。

不过既然方方面面都没有动静,曹伯伯没有提醒夏想,陈风也一无所知,甚至连身为纪委书记的秦拓夫也是没有一点反应,可见二人不是秦拓夫的人。由此也可以推测出,他们走的不是正常程序,而是直接由上面点头,根据一些并不能形成的证据过来唬一唬夏想,试图让夏想自乱阵脚。

夏想和冯旭光的股份问题,就高建远知道。看来和早先预料的一样,夏想和高建远之间不对等的所谓的朋友关系,只要触动了双方的利益,高建远就会毫不犹豫地和夏想撇清,甚至落井下石。

幸好夏想对高建远早有认识,也对高家早有防范,否则还真说不定会被高建远一口咬死!

是非曲直

夏想镇定自若地笑了笑:“不错,我在从政之前,确实和冯旭光有过生意上的往来。不过在我去了坝县,成了国家工作人员之后,就不再从事任何经营活动,这一点冯旭光可以作证。另外,你们也可以去佳家超市查实。”

夏想才不怕他们查,肯定没有什么可查的,他当时的股份,连名字都没有留下。这一点高建远并不知道,恐怕他会想当然地认为夏想肯定不会只占了一个口头股份,更不会相信冯旭光能遵守承诺。

岳方见夏想一点也不避讳,主动承认,心中一惊。

他和包月明是昨天晚上被市纪委副书记房自立紧急叫到家中,面授机宜。让他和包月明务必今天一早就赶到安县,将夏想控制住,再根据掌握的资料,尽可能从他口中套出更多的东西,能定下罪名更好。

定不下罪名,也要把他弄到市纪委,再好好审一审。

房自立再三叮嘱,不可走漏了风声,并且郑重其事地交代,这事是上头亲自交代下来的,要办成铁案,不能让夏想翻身。

房自立态度之坚决,口气之慎重,让岳方心中一紧。他不知道房书记口中的大人物是谁,但他知道夏想要倒霉了,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同时他也清楚,作为房书记最信任的人,他和包月明立功的机会又来了,只要拿下夏想,在市纪委不愁升不上去。

谁不知道在市纪委里面,除了秦书记之外,房书记说话最管用!

正是出于这种立功心切的心理,岳方和包月明在拿到资料后,连觉都没有睡,研究了一个晚上,天还没亮就赶到了安县。之所以在安县要高调地抓住夏想,并将他带走,也是要毁他名声,让他名声扫地。

没想到,夏想一个小年轻,面对纪委的人员,不但一点也不惊慌,反而一脸平静地将他们掌握的材料全部推翻,让岳方始料不及,愣了一愣。

岳方掌握的材料上只说夏想和冯旭光有生意来往,可能还有股份交易,但并没有确切的证据。他原以为只要他们以市纪委的身份出现,夏想肯定会吓得一五一十地交代全部问题。不承想,夏想不慌不忙,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岳方沉思片刻,又问:“佳家超市的问题我们会找冯旭光问个明白,有问题一定会严肃处理。还有一件事情也请你说个清楚,你和远景集团的连若菡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将她的车借给你?”

去问冯旭光的话,夏想正乐见其成,因为惊动了冯旭光,必然会传到马万正耳中。想查冯旭光,马万正高兴才怪,作为他唯一的侄子,他对冯旭光的维护之心,夏想不用想也知道。

又提到了连若菡,夏想暗暗叹息,高建远绅士的外表之下,包藏着一颗无耻的祸心。还好,他并不知道夏想多少秘密,只知道夏想和冯旭光以及连若菡的密切关系,只能从这两个方面下手,也证明他们的可怜加可悲。

“连总是远景集团的总裁,当初我在城中村改造小组工作的时候,因为工作关系,和远景集团来往密切。当时森林公园作为市政府的重点工程,在陈市长的亲切关怀下,我担任了远景集团在市政府的联络人,和他们的总设计师高老有师徒之谊,还参与了森林公园的设计。”夏想自认和远景集团的关系可以摆到明面上,才不怕他们故意找碴儿,“因为合作得比较愉快,和连总也建立了私人的友谊。我调到安县之后,连总来安县考察,见我没有配上专车,她就把她的车借给我了,纯粹是朋友间的人情往来……至于我和远景集团之间的密切关系,你们可以打电话向陈市长求证,或者我现在就打给陈市长也可以。”

作为纪委人员,虽然有一定的敏感性,但岳方并不知道夏想的关系网,而且房书记也没有交代夏想的后台是谁,只是说把他抓来就行。房书记心中肯定有数,夏想抓得抓不得,他要是没有一点底,怎么会让他们连夜赶来?而且能指使动房书记并且让他一刻也不敢怠慢的人,肯定大有来头。

不过岳方听到夏想轻描淡写地要打电话给陈风,心里还是咯噔一下。陈风的强势市长名头太响,看夏想的样子肯定不是骗人,想想看,一个副县长就敢一个电话直通副省级的市长面前,要说他没有后台,谁也不信!

就算有陈风撑腰又能如何?岳方转念一想,既然房书记想整他,就一定能找到整他的材料,就一定能让他翻不了身,到时连陈风也保不了他!打定了主意,他轻轻地“哼”了一声,又说:“向陈市长求证就不必了,暂时还不用惊动陈市长。刚才两个问题虽然你回答得没有漏洞,但具体有没有幕后交易,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查证。还有你在城中村改造小组的时候,在一些工程的招投标上,明显偏向天安房产,其中到底有没有隐情,我们也初步掌握了一些证据。夏想同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夏想见对方对天安房产的底细一点也不了解,对远景集团更是所知甚少,就贸然前来找他,由此可见,他二人也是蒙在鼓里,被人当了枪使,就说:“天安房产实力雄厚,符合招投标条件,没有偏向一说。要说偏向,我还偏向了领先房产,因为当时登记的时候,领先房产是最后一个,你们也可以查查领先房产和我之间有没有幕后交易。至于远景集团,我想你们是请不动连总的,建议你们找高老了解一下情况。”

不是高建远要背后整人吗?好,那就把水彻底搅浑,看你怎么办?既然是吴家在背后捣鬼,也好,我就把高老抛出来,你们去找高老了解情况,就等于惊动了高晋周,看高晋周如何选择!

至于天安房产,恐怕他们还没有找到孙现伟时,方部长就已经知道了情况。夏想敢保证,方格现在已经电话通知了方进江。

岳方见夏想不软不硬,水火不进,不由动了怒:“既然你不配合我们的工作,就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到市纪委接受一下调查!”

李丁山在一旁一直没有发话,静静地听岳方把话说完,冷不防地说了一句:“岳方同志,我听你说了半天,全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根本就没有真凭实据。身为纪委干部,要调查任何一个人的时候都要谨慎再谨慎,怎么可能只凭一些似是而非的说法就带走一名副县长?是不是太武断太草率了?”

包月明不高兴了:“李书记,安县出了夏想这样的副县长是安县的耻辱,你怎么还维护他?真是岂有此理。”

包月明说话还真是难听至极,李丁山顿时大怒:“包月明同志,请不要信口雌黄。夏想同志的问题在下结论之前,他就是一个清白的好同志,不是你可以张口就污蔑的。我还告诉你一句话,有些事情要分清轻重,如果夏想同志没有什么问题,你们公然把他带走,我代表安县的县委县政府,和你们市纪委有官司要打!”

“咚咚咚——”有人敲门。

包月明被李丁山一顿抢白,他一向嚣张惯了,认为自己只要出现在谁的面前,谁就得对他毕恭毕敬,否则随便找一个理由,问上几句,就能把大小干部们吓得不轻。不料李丁山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你别耍横,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还敢当面顶撞市纪委的工作人员,你要是没事还好,有事的话,绝对查死你。

他正要开口反驳几句,方格推门进来,说道:“李书记,梅书记和盛县长来了。”

“让他们进来。”李丁山知道梅晓琳和盛大是自己人,对他们没必要隐瞒。

梅晓琳和盛大进来后,见夏想一脸镇静,二人都放下心来。梅晓琳冲李丁山点头示意,然后对夏想说道:“我相信你。”

盛大也对夏想点点头:“不管是谁背后黑你,我一定会一帮到底,不会让他们得逞。”

夏想感激地冲他们点点头,知道在这个时候还能站出来支持自己的人,才是真正可靠的人。

高建远落井下石,邱绪峰现在肯定不会露面,躲在背后幸灾乐祸。

岳方目光闪动,心想官场上历来是墙倒众人推,这个夏想倒好,不但县委***支持他,连县委副书记和常务副县长也出面表示支持,人缘还真是不错。

不过人缘再好,也必须带走,否则无法向房书记交代。不过面对众人,岳方的气势就弱了几分:“我们有公务在身,还请各位多多理解。夏想同志也请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请跟我们到市纪委走一趟,如果真的没有问题,我们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包月明见岳方立场软化,刚才被李丁山反驳几句,心里有气没有发泄,就不满地说道:“身为领导干部,还有没有组织性纪律性,你们都聚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向市纪委施压?”

“你还没有资格代表市纪委吧?”梅晓琳倔脾气上来,顶了一句,“论级别,你顶多就是一个副处,不要自抬身价,还要代表市纪委?先问问秦书记答应不答应。还有,你们是谁派来的?”

梅晓琳说话够冲,盛大听了直皱眉,悄悄地拉了她一把,意思是不让她从中添乱。梅晓琳却不管不顾,甩开盛大的手:“别拉我,明明就是没事找事,还能怕了他们?我就不信了,他们就能在市纪委一手遮天。要是市纪委没有地方说理,我找省纪委,谁怕谁!”

夏想一见梅晓琳果然政治头脑简单,直接耍起了性子,比起了关系,就知道不能再任由她乱说下去。她不明白事情真相,估计以为是厉潮生在背后捣鬼,反咬一口才找夏想麻烦,以她的脾气,不发火才怪。

夏想忙道:“好了,感谢各位领导的关心和爱护,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市纪委的同志大老远地跑了过来,我就跟他们回去一趟也可以。要不他们白跑一趟,也是不好交差。”

方格够聪明,急忙向前一步:“夏县长,刚才我和我爸通了个电话,他说天气凉了,想给我捎几件衣服,麻烦你去了燕市替我带回来。他帮我带到市委大院了,你直接到市委组织部找他就可以了。”

这话暗示的意味强烈,组织部也是所有人心目中的神圣之地。方格一说,岳方和包月明顿时一惊,一齐向他看去。

方格嬉皮笑脸地一笑:“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

李丁山咳嗽了一声:“方格,不要乱说话!”

说者有意,听者更有心。李丁山表面上是训方格,但点明了一个关键问题,他叫方格,市委组织部只有一个人姓方,就是方进江方部长!

岳方和包月明对视一眼,心想坏了,今天这事搞不好要坏菜。一是没想到维护夏想的人这么多,二是没想到维护夏想的人这么有来头。

李丁山看出了二人的想法,心中冷笑,才一个方部长就让你们退缩了,等着瞧,到了市委大院,有你们的好果子吃。不管你们的后台是谁,想在燕市的地盘动夏想,没有真凭实据,休想。

李丁山也相信夏想没有什么经济问题,年轻人,顶多就是女朋友多一点,只要不被抓住,又没有结婚,大不了就是不了了之。但对方来这么一手,显然不是想恶心恶心夏想这么简单,肯定是想置他于死地,究竟是谁要下这么狠的手?

李丁山决定给宋朝度打个电话,了解一下情况。

最后在梅晓琳的强烈要求下,岳方和包月明凑在一起嘀咕了片刻,同意了让夏想自己开车,跟在他们二人身后去燕市。最起码看上去像是公办,不像是被人带走,最大程度上将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二人也是被方格一句话吓得不轻,房书记再厉害,想要提拔他们,肯定绕不过组织部一关,得罪了方公子,方部长能放过他们才怪!

夏想走后,李丁山对梅晓琳和盛大说道:“梅书记,盛县长,夏想的事情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我来想想办法。大家要是都找人的话,说不定会越帮越乱。”

梅晓琳和盛大也知道李丁山出于好意,就没说什么。

二人一走,方格就凑过来说道:“李书记,刚才我的表现还可以吧?”

李丁山笑骂了一句:“小滑头,反应够机灵。不过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把方部长扯进去,这样对他的影响不好。有些事情不一定摆到明面才可以解决,在暗地里出手一样可以帮上忙。”

方格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是,我记下了,李书记。不是我着急嘛,谁这么无耻,背后黑夏哥,太过分了。”

支开方格,李丁山给宋朝度拨通了电话。

宋朝度听了,沉吟片刻:“岳方和包月明是房自立的人,房自立和秦拓夫不和,早就想扶正,他这次这么卖命,可能是得到了什么许诺。他是高成松的人……”

“难道是高书记要找夏想的麻烦?一个堂堂的省委书记,指使人打压一个副县长,太丢份了。”李丁山不无惊讶地说道。

宋朝度干笑两声,反讽说道:“高书记胸襟开阔,打压异己无所不用其极,倒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夏想的事情可能和我也有关系,因为他暗中调查的厉潮生,就和高成松有间接的关系。而我手中有足够可以扳倒高建远的证据,我就和他商定,一明一暗,分别进行……”

“原来如此。”李丁山微微感慨,说道,“夏想没有把这件事情详细地跟我说,我想他是怕我受到连累……朝度,你现在不方便出面,还是由我出面周旋一下。”

“暂时不用。”宋朝度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夏想没那么容易被房自立拿下,再说我看他品行还算不错,应该没有什么重大的经济问题。这事是一个契机,就让他帮我一个小忙,先转移一下高书记的注意力,然后我好放一个大炮出来。”

夏想跟随岳方和包月明来到燕市,他以为会直接到市委大院。不料在岳方接到一个电话之后,原本二人还算客气的态度忽然大变,直接一脸冷漠地将夏想带到了市郊一处隐蔽的宾馆里面,并勒令他交出手机,然后不由分说地把他关进一间密封的房间里。

夏想愕然,这算什么,难道就这么“双规”了?也太轻率了吧。

问岳方,岳方不作回答,只是告诉他:“什么时候想通了,就什么时候告诉我一声,我给你纸和笔,交代你的所有问题。”

夏想就说:“我没有问题好交代,在安县已经说过了,请你们拿出真凭实据。”

包月明却声色俱厉地说道:“不要狡辩,如果没有证据我们也不会抓你。老实交代你的问题,争取宽大处理,否则后果十分严重。你好好想想,不过我可提醒你,不要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各方云动

二人一走,房间里寂静无声,是夏想从未体验过的安静。省委书记一方诸侯,总有呼风唤雨的权力,夏想摇头苦笑,限制了人身自由,又不能和外界联系,眼下只有一件事可做——睡觉。

夏想一直以来天天忙碌奔波,现在终于有了这么一个可以安心休息的好机会,岂能放过?他见房间内被褥倒是准备得齐全,就美美地躺下睡觉,不一会儿就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岳方和包月明等了一会儿,发现里面没有一点声音,二人好奇地过去一看,见夏想已经睡着,不由冷笑一声:“还真以为有人能救你出去?高书记都亲自发话了,你的案子肯定会办成铁案,跑不了了。在燕省的地盘上,高书记想整你一个小小的副县长,还不是跟收拾一只蚂蚁没有两样。睡吧,等你睡醒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好好睡觉了。”

二人又嘀咕一阵,觉得拿下夏想不成问题。没有一个人能被关上一周不主动找人说话的,说来说去,就会说漏了嘴,就差不多要交代问题了。

岳方和包月明有足够的耐心等夏想主动开口。

夏想的消失,引起了轩然大波。

先是连若菡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立刻打电话到京城,以断绝关系相威胁,无果。随后她又打电话给高晋周,问高晋周是不是帮他,高晋周含糊其辞。

连若菡的电话就又打给了陈风。

陈风的回答很坚决,让她尽管放心,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夏想,让她不用着急。夏想的事情他都清楚,肯定会还他一个公道,陈风同时还劝连若菡不要慌乱,他相信夏想能应付过去,所有和他有关的人员,都要平静面对。越平静,才越有力量。

连若菡也慢慢恢复了平静,知道她此刻不能慌,一慌就容易出错,就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她告诉高老,他最欣赏的夏想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下落不明。

也不知高老给高晋周打电话说了什么,高晋周的电话马上就打了回来。他告诉连若菡,此事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结果,他也不方便插手。毕竟涉及家族利益和高书记,他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和家族作对,只能暗中周旋。

连若菡也没有客气,直接回了他一句:“政客,没担待。”

她才不管高晋周是不是面子上挂不住。

然后她就接到了曹殊黧的电话。

曹殊黧带着哭声说道:“连姐姐,你快救救夏想,好不好?你一定要救救他,我知道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只要你能救他,我,我宁愿把他让给你!”

本来连若菡还挺坚强,准备动用爸爸的力量,要向各方面施压。她自认还算要强,轻易不会被困难打垮,就算夏想被人带走,她也不停地安慰自己,他一定会好好的,他一定能挺得住。好不容易树立起来坚强和信念,却被曹殊黧一句话给打败了。

连若菡也哭了。

她哭得很伤心很难过,也不知是担心夏想的安危,还是为曹殊黧的真心流露,她对着电话哽咽地说道:“黧丫头,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不去喜欢他……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永远是你的连姐姐,而夏想也永远是你的夏想。”

曹殊黧本来强忍着不哭,被连若菡一说,也失声痛哭:“连姐姐,我好害怕,我怕会失去他!我愿意牺牲一切去救他,要是你还有所顾忌,我宁愿你嫁给夏想,只要你能救他出来。连姐姐,这两天,我天天做噩梦,天天在哭泣中醒来,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连若菡内心深处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她和曹殊黧两个女子,偏偏为夏想一个人牵肠挂肚,也不知道这个冷面郎君,现在过得如何?他能不能受得了被人关起来的罪?

曹永国本来想直接找到市纪委,他怒不可遏,夏想这样被人不明不白地带走,就算是省委书记也不能这样无法无天。陈风却拦住了他,劝他不要冲动,先观察两天再说。

陈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反而劝曹永国:“永国,夏想在安县被他们从容带走了,以你我对他的了解,你想他在纪委的人的手下能吃得了亏吗?市纪委在市里有几个秘密地点我都清楚,我们越是按兵不动,他们心里就越是没底。如果我们都自乱阵脚,反而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我倒觉得,拖上一拖,未必不是好事。”

曹永国冷静下来一想,也觉得陈风言之有理。不过他关心则乱,还是不太放心:“万一夏想缺少经验,被他们下了套怎么办?”

陈风摆摆手,含蓄地一笑:“夏想在城中村改造小组的时候,他见过的圈套少吗?你见过谁成功地利用过他吗?我倒觉得,他不利用别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还有,你是不是知道他和王书记关系也不错?”陈风饶有兴趣问道。

“知道一点,不详细,夏想做事自有主张,和我说的也不多。”曹永国答道。

“那你可知道,王书记和秦书记关系非同一般?”

“纪委书记秦拓夫?”曹永国一愣,摇了摇头。

“王书记和秦书记不可能不知道夏想出了事,凭他们和夏想的交情,就算不出面帮一把,总是要过问一下。但他们都跟没事人一样,就很说明了问题。而且李丁山也没有什么动静,更不用提宋朝度了。不过倒是方部长找过我一次,问了我几句话。”

曹永国听陈风说起一连串的人名,才恍然发觉,不知不觉中,夏想已经成长为一棵茁壮的树苗了。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其实根部已经是盘根错节,有了足够分量的关系网。他一人已经牵动了足够多人的神经,真不简单。

“什么话?”曹永国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方部长问了问夏想的近况,还说等夏想有了消息后,让夏想找他一趟,他让夏想给方格捎些衣服。”陈风笑着摇摇头,“你看,你是关心则乱,这么多人都看好夏想,觉得他能平安无事地出来。永国,你就放宽心,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曹永国点了点头,也笑了。

和曹永国的焦急相比,李丁山其实也是坐立不安。虽然宋朝度让他稳坐钓鱼台即可,但他怎么能稳得住?思前想后一番,还是开车来到了燕市,找到了史老。

李丁山和史洁的关系还是不远不近,史洁也许淡了心思,不再强求,近来倒是一直没有再提复婚的事情。李丁山敲开门,对史洁微一点头:“史老在?”

“在,刚醒,正在院子里散步。丁山,儿子说想让你陪陪他,有时间的话,你带他去公园玩一玩,好不好?”史洁的脸色不太好,一脸疲倦。

李丁山关切地问:“好,我抽时间一定陪陪儿子……你怎么了,好像脸色不大好?”

“没什么,就是没睡好。爸爸年纪大了,最近总感冒,身体不太好。请了医生,也没有查出问题。我总是担心他……”史老不但是史洁最大的依仗,也是她目前唯一的依靠,所以史老的病情牵动着她脆弱的神经。

李丁山在一瞬间心软了,想起史洁和他离婚这么多年来,总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又要照顾史老,虽然她的脾气差了一点,但也过得很不容易。他现在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能再奢求什么?史洁年纪也大了,脾气也收敛了许多,也许是该重新走到一起的时候了。

李丁山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事情。等史洁将一杯茶水放到他手中的时候,他有一种感觉突然复苏,就一把抓住了史洁的手:“史洁,我们复婚吧。”

史洁顿时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李丁山,过了半天,才泪如泉涌:“对不起丁山,我错了,以前对你不好,是我太任性太不懂事了。我现在才知道,一个女人太要强了不是什么好事,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李丁山也是感慨万千,轻轻地说道:“不说这些了,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以前也是太要强了……”

相逢一哭泯恩仇。

史老散步回来后,一眼就看出气氛不对,他却不点破,呵呵一笑:“怪不得我眼皮总跳,原来有喜事临门。小洁,想不想大办一场?”

史洁不好意思地说道:“爸,我都多大了,还办什么办?请几个要好的人一起坐坐就行了。”

李丁山表示赞成:“不宜声张,不宜声张。”

要是以前,史洁肯定会要求大操大办,而且还会提出许多过分的要求。果然是时过境迁,她也成熟了许多。

史洁就去忙了,给史老和李丁山留出空间。

因为李丁山和史洁破镜重圆的缘故,史老格外高兴。不过在他听完李丁山说了夏想的事情之后,神色凝重起来,半晌没有说话。

“高成松这个人,我以前打过交道,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爱事事计较,不容别人挑战他的权威,打击对手又心狠手辣,甚至可以说不择手段。他既然直接让市纪委的人出面,在没有掌握确凿证据时就敢把夏想带走,肯定是认为他在燕省可以一手遮天,只要他想办谁,就绝对可以让他没有翻身的机会。”

史老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痛心地说道:“要说才能,高成松也有,但他人品不行,没有容人之量。我想他这一次是铁了心要置夏想于死地,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在外围不好有所动作,只能看夏想能不能挺得住。不松口,能坚持一周不被突破的话,他们就不得不放人了。再不放人,我这个老头子的老脸也不是一点用都不管的。”

李丁山听了史老的分析,更加忧虑:“小夏毕竟年轻,万一被他们连唬带骗,说了不该说的话,难道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

“关键是,小夏他本身到底有没有事情?”

“没有,我可以保证他不会做出什么不法的事情。小夏的为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

“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更要相信小夏的能力。”史老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现在急不得,还不到和高成松公开对抗的时候,而且我想小夏的事情也不仅仅牵动我们的目光,还会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势力,丁山,少安毋躁……”

李丁山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在所有关注夏想的人中,肖佳倒是最轻松的一个。因为她有时一周才和他联系一次,而且最近一直忙着炒房,忙得不亦乐乎。再加上她又不是官场中人,根本不知道夏想发生了什么,所以只有她不知道夏想被关起来的事情。

和李丁山的烦躁不同的是,秦拓夫在不安中透露着急躁,要不是王鹏飞拦着他,他早就出面勒令岳方二人放夏想出来。

在一间安静的茶室中,秦拓夫一手抓着一把牌,一手端着茶杯,连喝了几口茶,又一把将牌甩掉:“不玩了,没心思。王书记,你还真能沉得住气,你说说看,房自立到现在也不跟我说一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假装不知道,他也欺人太甚了!不能仗着有高书记撑腰,连官场上基本的规矩都不懂了!”

“还有,一声不吭就把夏想抓了进来,就算他不知道夏想和我关系好,难道还不知道夏想和你王书记走得近?抓了人不说一声,还天天在纪委几个部门转来转去,摆明了想夺我的权?这不是朝你和我的脸上打耳光吗?”

秦拓夫越说越激动,站了起来,原地转圈。

“坐下老秦,坐下!”王鹏飞丝毫不为所动,笑呵呵地说道,“多大的人了,遇到事情还跟毛头小伙子一样。要是夏想和你一样,他一进去就别想再出来了。不用急,急是没用的。高书记发话了,房自立自然要嚣张几天,等几天一过,他查不出什么来,到时你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他放人。他再不放,我会代表市委出面压他,不能让他眼里只有省里,没有市里。但是现在嘛,还得忍一忍。”

秦拓夫坐了下来:“我知道得忍一忍,高书记的面子不能直接驳了,必须要有一个缓冲期。可是小夏毕竟年轻,万一被人下了套出不来怎么办?”

“我也挺担心夏想,连成总都惊动了,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想办法周旋一下。因为达才集团刚和安县签订了投资协议,成总是看夏想在安县,才决心给安县投资的。如果夏想不在的话,他对投资心中没底,可能会考虑撤出。而且成总也挺看好夏想,不想让他就这么没了前途。”

“成达才财大气粗不假,他能影响得了高书记?”秦拓夫坐了下来,他有时也确实有些粗枝大叶,但也有粗中有细的一面,“我知道成总在燕省有足够的影响力,不过想要说动高书记,恐怕还差了不少。”

“成总嘛……身为房地产的领军人物,他的影响力不在政治上,而是在经济领域。老秦,现在是政绩时代,经济决定政绩,所以经济和政治又是密不可分的。好了,不说成总了,说说你想怎么对付房自立?”

“他有高书记撑腰,我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他。但敢跟我玩这一手阳奉阴违,他以后要想在纪委里面有好日子过,我这个纪委书记面子往哪儿搁?走着瞧。”秦拓夫对房自产的意见不是一般的大,气呼呼地说道。

“我支持你,老秦。”王鹏飞笑眯眯地说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忧虑,夏想到底能不能挺得过去?

和燕市的风起云涌相比,安县也不平静。在夏想走后的第三天,达才集团高调宣布暂停在安县的投资计划,何时开始,需要重新评估风险。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达才集团此举是因为夏想。

李丁山和盛大没觉得什么,邱绪峰的脸色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没想到夏想的影响力这么大,不但许多原定来安县采访佳家超市捐赠一万套桌椅的后继报道的记者,纷纷推脱有事要暂缓采访,连达才集团几千万的投资也有可能泡汤。邱绪峰只气得牙根直痒,恨恨地说道:“好你个夏想,本事还真大。别以为离了你,安县就不能发展了,我就不信了……”

激烈碰撞

不信归不信,当邱绪峰给市里几家相熟的开发商打了电话,提出让他们来开发度假村时,所有人都以各种借口推掉。最后一家开发商和邱绪峰关系还算不错,对他说了实情:“达才集团高调宣布暂时停止投资,燕省的房地产商谁还敢再来安县?不提冒着得罪达才集团的巨大风险,就是大家心里也没底,达才集团都要放上一放的项目,我们这些小开发商去,搞不好会赔个血本无归。”

邱绪峰明白了,以现在的情形,除了达才集团,没有一家开发商敢再接手度假村。

他无比沮丧。

更让他沮丧的是,由厉潮生提议的关于在安县不能推广开采石灰石的动议,经常委会举手表决,在李丁山、梅晓琳的大力推动下,在组织部长荣芝、纪委书记倪正方的附议下,最后获得了通过。也就是说,在短时间内,邱绪峰提出的矿业兴县的计划被否决了。

当然也不是完全否决,除非他重新提出开采石英砂。但强江海既然已经伪造了石英砂含量低的材料,再重提开采石英砂,无疑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邱绪峰精心布置的局面完全失败,他忽然之间感到一片茫然,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去做。他思来想去之后,才发现现在安县的支柱产业,差不多完全掌握在夏想手中。离开了夏想,除了一个三石风景区还在按部就班地发展之外,其他方面几乎陷入了停滞状态。

怎么会这样?夏想就真有这么重要?真有这么了不起?

这还不算,有几次梅晓琳经过他的身边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说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被气得不行,却又没有办法,总不能和梅晓琳理论一番,或者争吵几句。断交不出恶语,再说人家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邱绪峰的郁闷心情可想而知,诸事不顺,然后他又接到京城来的电话。说是吴家愿意在其他方面补偿一下邱家,但联姻一事,暂时是没有可能了。

邱绪峰终于发作了,连摔了几个茶杯,只可怜了他的秘书刘迎军,天天提心吊胆,唯恐一句话说错惹得一顿大骂。

安县,因为夏想,因为书记和县长的不和公开化,人人自危。

与外界的风起云涌相比,夏想反而一个人过得无比逍遥,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该笑就笑,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问他问题,一问三不知。总之,他完全没有一个认罪的态度,真的好像把这里当成了休闲度假村。

岳方和包月明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焦虑不安起来。

如果说一开始二人都信心满满地认为,夏想肯定会不打自招,他肯定受不了被关起来的压力,早晚会自己崩溃,到时让他说什么他就会说什么。不承想,夏想一点也没有想要低头的觉悟,每天还乐呵呵的,好像他不是被关了,而是来度假。

不管岳方如何威逼利诱,夏想就是一句话回敬:“请拿证据说话,没有证据,我也没有话要说。”再问得急了,他就笑嘻嘻地说:“有扑克没有?大家怪无聊的,一起打牌吧?不过我们三个人,正好三缺一,就各打各的吧!”

岳方和包月明被夏想气得不行,包月明甚至想要动粗,夏想却脸色一变,冷冷地说道:“要是你们好好说话,大家还有后路可走。要是你们敢动手,别怪我不客气。我敢说,你们两个人也打不过我一个。”

包月明不服气,忍了忍,见夏想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又想到夏想自始至终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尽管他自认有省委书记撑腰,不知为何,也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后怕。

见从夏想口中实在套不出什么东西,岳方和包月明也不会就此罢休。二人研究了半天资料,决定先从佳家超市入手。

二人直接找到了冯旭光,亮明了身份后,要求查账。

冯旭光还不知道夏想出了事情,听对方说要查账,并且提到了夏想的名字,他才意识到出了重大问题。他叫来会计,拿出公司的账本和股东名单,交给岳方和包月明,说道:“夏县长在去坝县之前,和我有过生意上的来往,也不算生意,就是人情交往。他去坝县以后,我们之间就是友情来往,不涉及金钱。两位同志可以随便查账……”

冯旭光才不怕查,上面根本就没有夏想的账可查,所有的账都在他的脑子里。他交代手下几句,然后走到外面打了一个电话。

正在办公室的马万正接到冯旭光的电话,听说夏想被关了起来,先是吃了一惊,随后愣了愣,问出了岳方和包月明的名字,就说了一句:“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用担心,我再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冯旭光想了一想,又拨通了一个电话,说道:“老三,帮我查两个人,是市纪委的,叫岳方和包月明,主要看看他们有没有经济和生活作风方面的问题,越快越好,越详细越好。”

老三的笑声有点阴森,笑了几声:“老冯,你好久没有黑人了,怎么又突然想起来发坏了?”

冯旭光一改嬉笑的形象,一脸阴沉,脸色难看至极,嘿嘿冷笑几声,说道:“有人敢黑我兄弟,还查账查到我的头上了,我能让他有好日子过?我当好人不是为了让坏人欺负的,老三,这事你在行,使劲查,查他个底朝天,不信他们没有见不得人的内幕!”

“放心吧老冯,兄弟几个别的本事没有,查人背后的肮脏事,那是一绝。我会好好善待岳方和包月明两位兄弟的。”老三的声音中有一点兴奋。

“小心别露了马脚,因为对方毕竟是纪委的工作人员。还有,兄弟们的辛苦费,我给三倍。”

“老冯,钱就别提了,你给兄弟几个安排几个差事做就可以了,行不?”老三说道,“要是说查公安的刑警我不敢说大话,查纪委的人,他们跑不了。我不是没查过,他们的反侦查水平还差了一点。”

“好,就这么说定了。”

回到办公室,冯旭光发现岳方和包月明一脸挫败。早在意料之中,他的账目清清楚楚,没有一点漏洞,别说他们,就是专业的审计师也不会发现任何问题。上面别说有夏想的名字,连高建远的名字也没有。

冯旭光虽然不知道高建远在夏想事件中所起的作用,但他也清楚估计高建远没有帮忙,否则他只要开口,哪里还会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查夏想?幸好在夏想提醒他之后,他就及时和高建远沟通,而高建远也出人意料的一口答应,将股份兑现。

也就是说,现在的佳家超市和高建远,已经没有半毛钱关系。

当然,和夏想更是一分钱的关系也没有。

肖佳的名字虽然在,但岳方和包月明又不是神仙,迄今为止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夏想和肖佳之间的关系。冯旭光也暗暗庆幸夏想的英明,早在他们一开始接触,就有这么长远的打算,真了不起。要是当时夏想一时贪心,非要把股份落到纸面上,现在就不好说清楚了。

岳方和包月明只好失望而归。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查冯旭光的账目的同时,马万正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一份资料,正是他们的履历。

马万正看了几眼,又扔到一边,淡淡地一笑:“两个棋子罢了……高书记,有时候你的政治手腕确实很高,可惜的是,你当省委书记久了,一向说一不二惯了,就以为只要你一句话,燕省上下就会全部听你的话?”

他站起来,沉思了片刻,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朝度,我是马万正,晚上见个面?好,老地方。”

上一次认亲之后不久,马万正就在夏想的安排下,和宋朝度见了一面。二人一见如故,谈得十分投机,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算是结成了统一战线。二人在京城的老领导也走得比较近,所以他二人就顺理成章地越走越近。

不过由于宋朝度和马万正刚刚接触不久,都对对方有一丝戒心,宋朝度并没有对马万正透露——他在背后已经找到了许多强有力的资料,可以给高成松迎头一击。

夏想事件给所有人制造了一个契机。

马万正晚上和宋朝度见面后,手中拿着厚厚的一沓材料,回到家中静静地看了半晌。他摸了摸头顶上稀少的头发,感慨地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夏想,再坚持几天,你会看到许多惊喜的。”

岳方和包月明在佳家超市一无所获,就又到远景集团找连若菡。连若菡避而不见,根本不给二人一点情面,最后还是高老出面接待了二人。

二人说明来意,高老上下打量了二人几眼:“二位年纪也不小了,进入官场也应该有些年头了,不过行事还这么草率,有没有想过如何收场?”

岳方被高老说得面上无光,就有些不快:“高老,请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谈论无关话题。”

“无关话题?呵呵,年轻人,事关你们的前途,怎么会是无关话题?”二人都有将近四十岁,不过在高老面前,还确实算是地道的年轻人,以高老的眼界和经历,就算岳方和包月明是京城派来的人,他也不会对他们有多少恭敬之心,“既然你们自己都不要前途,我也就不瞎操心了。夏想和远景集团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内幕交易,这事陈市长可以作证,我的儿子也可以证明。”

岳方和包月明对视一眼,心中一跳,忙问:“您儿子是谁,他做什么工作?”

“我儿子叫高晋周,他是副省长。至于他具体做一些什么,我也不清楚。”

岳方和包月明只觉得大脑瞬间短路,“轰”的一声巨响,二人急忙站了起来:“高老,原来您是高省长的……”

高老挥挥手:“先说夏想的事情,等我说完之后,你们不信,再去问高晋周。”

从远景集团出来后,岳方和包月明二人都有一个不祥的预感,这一次扳不倒夏想,恐怕倒霉的将会是他们。他们绝对会被当成替罪羊!

在夏想被关的第七天,看似平静的燕市终于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副省长沈复明在上班的路上,被京城有关部门直接带走,事先,燕省省委没有听到一点风声。沈复明被直接带到京城,当天就交代了全部问题。随后京城方面直接通告燕省省委,沈复明问题重大,等查清他的所有问题之后,会给燕省一个交代。

高成松大为震惊!

然而让高成松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在常委会上,纪委书记邢端台突然发难,说是根据群众举报和省纪委掌握的情况表明,市纪委副书记房自立有严重的贪污受贿行为,并且有违法乱纪、滥用职权的嫌疑,建议对其立案侦查。

高成松大为头疼,沈复明之事已经让他提心吊胆,房自立又是他的嫡系,严查夏想一事又是出自他的授意,也清楚现在是对手反戈一击。但夏想一个小小的副县长,到底是谁在暗中帮他出头?

怎么办?

高成松要保房自立也不难,但必须说出令人信服的话来。他还没有来得及想好对策,省委秘书长钱锦松举手发言:“我听到不少人反映建设厅厅长武沛勇自上任以来,任人唯亲,搞一言堂,把建议厅搞得乌烟瘴气,一片怨声载道。虽然没有听到他有什么不法行为,但身为厅局级干部,要以身作则,要起到表率作用,我建议应该对武厅长训戒谈话。”

高成松大为不满地说道:“武厅长上任以来,将建设厅治理得井井有条,钱秘书长所说的情况我没有听到,是不是有人小题大做,对武厅长打击报复吧?同志们,不要捕风捉影,听信一些传言,要珍惜领导干部的声誉。”

“武厅长的事情就先放一放,房自立的问题比较严重,我觉得应该查一查。纪委干部有一定的特权,最容易滋生腐败和骄傲自大的心理,所以出现问题一定要慎重对待。我觉得邢书记的建议很好,敢于严查系统内的工作人员,对我们也有一定的警示作用。”马万正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

“我同意马省长的意见。”钱锦松立刻表态支持。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高成松立刻警醒过来,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他的目光依次扫过每一个在座的常委,似乎所有人和以前没有两样,又似乎都有所不同。

“市纪委出了房自立这样的干部,我身为市委书记非常痛心,我赞同邢书记的提议,要查,并且还要一查到底。”燕市市委书记崔向痛心疾首地说道,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高成松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肯定有人串通好了,要联手对付他。先是拿下了沈复明,现在又要动房自立。房自立正是在他的授意下才查了夏想,如果现在就让省纪委的人去查房自立,不等于直接打了高成松一个耳光吗?

高成松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眼中闪过一丝厉光,拿出了省委书记的权威:“房自立同志我也有过接触,是一个好同志,我相信他不会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所有对他的指责都是污蔑,都是捕风捉影的流言,不能当真。我不同意查房自立同志!”

要是平常,高成松绝对一语定音,没有人敢再提反对意见。

不料他的话音刚落,叶石生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放下茶杯,笑眯眯地说道:“高书记的话太武断了吧?我们不能光凭印象去相信一个同志或调查一个同志,我们讲究的是证据。房自立的事情,证据确凿,他私自指使岳方和包月明关押安县的副县长夏想同志,让夏想同志蒙受不白之冤,结果导致夏想同志为安县拉来的几千万元投资项目暂停。成总亲自打电话给我,说是他和夏想同志还算熟悉,认为他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他能到安县投资,就是看在夏想的面子上才去的……”

一向很少发言的燕省第二号人物叶省长,第一次在常委会上长篇大论,竟然是为了一个副县长!

纷纷登场

“成总是我们燕省的一面旗帜,我想他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最起码我相信他说的是真话。那么既然成总的话可信,房自立私自关押夏想同志,就是违法乱纪的行为了。”

叶石生不说则已,一说起来也是掷地有声。二号人物的威严流露出来,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不少人心想,一直以为叶省长是个蔫好人,没想到,也是一个打盹的老虎。

不等高成松反应过来,邢端台点头说道:“叶省长说得对,房自立指使人关押夏想同志,根本就没有向秦书记汇报。”

“这事我这个市委书记也不知道,这个房自立也太过分了。”崔向也插了一句。

尽管说起来他不愿意帮助夏想,但在许多人同时向高成松发难之时,他如果没有有所表示也说不过去。毕竟夏想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县长,不足为虑,何况他的本意不是帮他,而是为了打击高成松。

高成松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过来,肯定有人在背后联合起来,就是为了动摇他的根基,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能说动这么多常委?而且连一向在他面前大气也不敢出的叶石生,也敢当面顶撞自己,真是翻了天了。

他正想大声说出房自立是他授意去抓夏想的——省委书记掌握的证据,难道还要事先给你们打个招呼?还没等高成松开口,邢端台却再一次发言。

“市纪委秦书记就是一个倔头,二话不说自己整理了一些房自立的材料,绕过我们省纪委,直接上报了京城有关部门。他有一个战友在京城,材料上报之后他才给我打了一声招呼,你们说说这叫什么事?不过老秦虽然倔了点,人倒是不错。也是房自立这事做得太绝了,身为副书记,有事不向书记汇报,无组织无纪律……”

高成松生生咽下了嘴中的话。

如果没有沈复明被带走一事,高成松自信就算捅到京城,他也有把握压下来。但出人意料地发生了京城方面不打招呼就带走了沈复明的事情,说明上头已经点了头。否则带走一个副省长可是大事,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动静?

既然敢直接将沈复明带到京城,就说明已经掌握到了足够的证据,沈复明绝对是有去无回。

而今天的事情又格外诡异,本来各自为政的几个常委,忽然之间好像联合起来一样向他发难,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肯定是出了什么重大问题!

高成松心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多年以来养成的不动如松的威势,还是让他努力保持住平静。他在心中告诫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上,他们充其量只算是绊脚石,根本就算不上拦路虎!

但不管如何,房自立是不能保了。保不准,还能给自己惹一身麻烦。没办法,谁让他不会办事,被人抓到了把柄,就暂时先咽下这口气,等摸清情况,再和他们一个个算账不迟!

高成松目光凛凛,朝在座的常委一个个看去,众人要么若无其事,要么低头不语,没人和他目光对视。除了几个和他一向走得近的常委用目光向他征询意见之外,其他人还和平常没有两样,看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

个个都是老滑头,高成松愤愤不平地骂道。心想完事之后,一定要好好查查到底是谁背后使坏,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尝尝,在燕省的地界还想翻了天去,没可能!

他强忍心中的恶气,勉强地点了点头:“既然房自立确实有问题,我们也不能姑息养奸,邢书记就看着办吧……散会!”

散会后,高成松回到办公室,思来想去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难道事情是因为夏想而起?不可能,他一个副处级的干部,怎么可能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传了出去,省委常委开会讨论一个副县长的问题,还不让别人笑掉大牙?不过也确实有古怪之处,事情突然之间集中爆发,肯定有幕后推手,难道是叶石生?

高成松对叶石生一向轻视,认为他既窝囊又没有担待,担任省长以来,一直碌碌无为,甚至可以用尸位素餐来形容。在常委会上,他的反对意见还不如排名靠后的其他常委多,久而久之,身为省长的他,发言一向不受常委们重视。

今天他突然露出了强势的一面,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高成松越想越心惊,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却又想不到哪里出了错?他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忽然想起要给吴家打一个电话,房自立一抓,夏想必定放出来,他理应给吴家一个答复。

“才江,我是高成松,夏想的事情我暂时无能为力了,因为燕省出了大事……”高成松简单地将沈复明被抓的事情一说,常委会上的事情他当然不会说出来,太丢面子了。

吴才江是吴家老三,现在深受吴家老爷子信任,有可能成为吴家的接班人。他听了高成松的话,沉默了一小会儿,说道:“我知道了,那就缓一缓再说……不管如何,感谢高书记。”

吴才江年纪不大,是吴家最小的一个,今年四十三岁,白净的脸上依稀可见当年的帅气和英俊。四十三岁,在官场上可谓正当壮年。

他对邱家传来的消息大为震怒。因为邱家的话不太好听,说是堂堂吴家的女儿,居然喜欢上了一个穷小子,一没出身,二没背景。如果在京城传开,吴家颜面何在?

吴才江因为在家中最小,又最得老爷子宠爱,再加上哥哥姐姐都让着他,就养成了一向说一不二的性格,所以他一怒之下就打电话给高成松。因为高成松在从省长升到省委书记的时候,老爷子帮他说过好话,高成松必须承情。而且他满以为,高成松身为省委书记,又一向听说他性格强势,捏死夏想一个小小的副县长,还不是跟灭掉一只蚂蚁没有两样!

高成松电话打来时,他还以为夏想已经毁了前途。没想到,一向传闻强势霸道的高成松,竟然以一种挫败的口气,说是对夏想无能为力!

一个省委书记对一个副县长无能为力,说出去谁会相信?吴才江怒急反笑,放下电话的一瞬间,他甚至认为高成松是敷衍了事,故意搪塞他,没有真心为他办事。

他忍住怒火,立刻又给高晋周拨通了电话。

几分钟后,吴才江慢慢平静下来,一脸凝重,紧皱眉头,心中怎么也想不通,高成松在燕省经营多年,突然就因为一个夏想被抓事件,而乱了阵脚。被众人联手对付,竟然没有还手之力,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

难道是出了什么重大变故?吴才江本想亲自向老爷子问个清楚,但想了一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老爷子让他将重心放在京城,不让他关心京城以外的事情。理由是,他现在还不够成熟,还没有纵观天下的眼光,先在京城打好基础再说。他却认为自己早就有了主政一方的能力,可老爷子就是不让他外放,让他在京城再锻炼几年。

老爷子的话不得不听,不过他表面上恭敬地答应,暗中还是和地方上吴家的势力联系紧密,也好做到心中有数。在他看来,以他现在的资历再加上老爷子的影响,下去当一个常委、副省长也是绰绰有余,或者再高升一步,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部长也没有问题。可惜的是,老爷子就是不松口,还明确地告诉他,两年之内不要考虑外放的事情。

吴才江有些不服,正好燕省又出了夏想的事情,他就想找夏想先练练手,找一个副县长的麻烦试试水。

不承想,一脚踢到了石头上。

二哥的女儿连若菡已经够叛逆妖孽了,没想到,夏想更妖孽,才是副处级,就让一省大员奈何不了他,简直是天大的玩笑。

当他听了高晋周的话之后,知道,玩笑却是真正发生过的事实。高书记在常委会上失去了控制权,而且所有抓夏想的人,全部被拿下,恐怕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吴才江就将对夏想的震怒变成了好奇加忌妒,好小子,骗了吴家的女儿不说,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惊动了燕省这么多人物替你说话,了不起。听高晋周的意思,他一个副县长的影响力,比他一个副省长都大。让吴才江哭笑不得的同时,又不得不深思,一个无根无底的年轻人,二十五岁混到副县长,也算了不起。但再了不起,在燕省的地界上,能让省委书记也无可奈何,这事就值得研究了。

他突发奇想,要是把夏想的事情当成一件奇事向老爷子讲讲,估计他老人家也得大感兴趣。到时老爷了问起夏想的来历,就随口把连若菡的事情说出来,看老爷子是个什么态度。

吴才江也知道老爷子对连若菡母女,又爱又恨,不愿意提她们。但他又忍不住想,毕竟连若菡是吴家的长孙女,又是最漂亮的一个,却一向与吴家不和,也是老爷子心中最耿耿于怀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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