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2)

姜少华是上午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爬上了枝头,他的头脑似乎灵活了一些,吃了一些父亲端过来的稀饭和馒头,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决定带领着父亲去一下澡堂,这是他作为儿子年前的打算,但是由于年前忙碌,现在到了年后,趁着假期将至,还有一些空余时间,他决定实现这一愿望。

当姜少华把愿望说给姜锦和的时候,他的父亲激动了起来,以至于老泪纵横,他更加坚信面前的儿子回来的正确性,小儿子回来了十来个春秋,没有给自己的父亲提出过这一要求,倒是这漂泊的老儿子坚定了这一愿望。

他们沿着宫廷的院墙向着北部老城区走去,只要在那里还保留着家乡传统的味道。

“俺爸,你还记得吗?自小我们就爱翻墙进去内公园玩,以至于你在里面上了班,以至于有了事情,我们还是习惯翻过这道墙,去里面找你。”姜少华抚摸着墙壁,感概地说。

“怎么不记得?被保安追着跑,到了后来,不管是哪个孩子淘气翻墙后,保安都会追到咱家里来索赔。”姜锦和幸福地回味着,以至于他的眉毛高高地扬了起来。

“现在的墙好像比以前高了,如果让我去爬,可能就没有力气爬的过去。”姜少华比量了一下说。

“是呀!围墙加高过两次,拆了皇宫西侧和南侧的四合院落时,用那些砖瓦把这围墙加了高。”

“这些墙体的颜料真的是朱红吗?听传说粉刷时在里面加了猪血是吗?”

“是的,所以才保持了千百年来不褪色,不被雨水阳光侵蚀。”姜锦和谈起自己的专业来,突然间有了兴趣的,他知道这是眼前少华儿的有意为之,让自己的老子有了自豪的地方,所以他愈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让这个儿子永远地留在自己的身边,再也不能松手让他远走高飞了。

皇宫北侧的“益民浴池”除了增加一块霓虹灯招牌,和一侧一个圆圈套就的“拆”字外,外貌基本没有变化,进去就是一个售票台,然后男女左右分浴。人们领了号码牌,进了门是一处换衣服的柜子,他们脱了衣服,用号码牌打开衣服柜,然后拿出内部的拖鞋,把自己的衣物放了进去。据说这也是刚置换的电子系统,在姜少华的记忆里,十年前这里的一排排衣物柜子还是挂着一排排的铁锁,而今换作了电子系统扫码。

姜少华选择的是公共浴室,他们从家里带来了自家的拖鞋、浴巾和洗漱用品,不用再使用浴池内的物什,他们很快地换好了衣服,等待他们换好衣服要踏进浴室时,碰到了匆匆赶来的姜少诚。

“他怎么来了?”姜锦和拉着长子的手臂问。

“是我给他留的信息!一家人,过节就要在一起。”姜少华示意着身边的父亲说。

“我还以为太阳会从西边升起来呢?”

“俺爸,别说了,俺弟现在已经有变化了。”姜少华说。

“但愿他能够如我们所期望的那样!”姜锦和也希望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有所变化,但是昨天下午在家庭需要他的时候,转眼间又失去了他的踪影,本来让姜锦和有所转变的思想,又一次地失去了耐心,他失望了,彻底地失望了。

这一切中午还是逃脱不了躺在床上儿子的眼睛,这一次他把弟弟叫回来,就是弥补一下他们之间的隔阂。

“怎么选择这个位置?为什么不进去包间洗?”姜少诚换好衣服进来,他嘟囔着嘴巴,嫌弃地看着公共浴池的人。

“俺弟,来这里洗澡,希望找回我们年少时的时光。”姜少华拿着搓澡巾递给了弟弟。

“你要是不愿意来这里洗澡,就不要留在这里,没有人求你!”姜锦和的脾气一下子升到了顶梁门,他回头气急败坏地说。

“别说了,还是老规矩,一个人一半。”姜少华对着对面姜少诚,扬了扬手中的搓澡布说。

他们扶持着姜锦和在搓澡凳子上趴下,从大池里用勺子舀出了水,轻轻地倒在了父亲的身上,一勺,两勺,三三勺,直到姜锦和的身体上泛起了红晕,两个人便蹲在旁边,从肩头到脚趾仔细地搓了起来。

他们的父亲瘦了,尽管还未到六十,可是一根根的肋骨清晰可见,他的背不再那样地宽阔,而且有点驼背,他恐怕再也背不了儿子,再也不能逢人就戏说着,能够帮助儿子再养护孙子。父亲的腿有些扭曲变形,那是年轻时做了不少的劳工积压下来的伤。在姜少华十几岁时,母亲离开三人后,父亲就一直地拉着这个家的缰绳,一步步地向前,脚下的黄土地被他深深地踩下了两道深坑。中原黄土地上的父母呀!他们用朴实和善良养育着子孙后代,传承着孝子贤孙的历史传统。

就这样仔细地擦着,擦着,姜少华的心情哆嗦起来,他狠狠地揩了一把泪水,把汗水和心酸甩进了这滚滚的水中,而后化为了肥料,流入广阔的中原大地。

姜少诚在一旁默默地搓揉着,他的心情仍旧波澜壮阔,他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带着哥哥和自己每年到了这里,他们就是这样一人一个把父亲搀扶到搓澡凳子上,嬉笑着向刚强的父亲背上浇着水,然后就一本正经地学着那些搓澡工的样子,仔细地搓洗父亲的每一块肌肉和骨骼,直到他的皮肤光彩耀眼,而如今再也看不到父亲耀眼的皮肤了,转而是父亲佝偻的身体。他努力地克制着,克制着自己的眼泪,不去想,再也不要去想了。

同样心情荡漾的还有趴在搓澡宽凳子的姜锦和,尽管两个儿子在身边两侧都努力地克制着感情,但是他仍旧能够感觉到他们的变化,是呀!他们都长大了,而自己已经衰老了,在这飞逝的岁月里,自己再也没有了力气去抗拒这狂风暴雨的侵蚀,应该给予他们的,自己已经毫无保留地送给了他们。现在令自己欣慰的是,大儿子很懂事,自己不用过多操他心,二儿子尽管走了很多的弯路,至少现在在慢慢地改变。老伴呀!我知道即使你埋进土壤里,你已经融入了黄色的土壤,化作了麦田喂养我们,我们的骨子里都是你的痕迹,保佑我们!

公共浴池的人很少,也许用不了多久,人们就会淡忘这亲情的交汇,这些场所被写进这个小县城的历史中,随之消失的还有“益民”、“爱岗”这些名词字眼。这究竟是社会的进步,还是历史的倒退,只有等待未来史学家的公正评说。

假期的最后一天,天空竟然冷了起来,来自西伯利亚的最后一股冷空气洗刷了中原大地。人们又拿出了洗涮打包好的衣物,随着天南海北车辆的离去,道路上行走的人也少了起来。持续人潮汹涌澎湃的小城,也渐渐地恢复了平静,一切总会要流去,回到生活中去,回到新年的又一个起点。

姜少华也在为了最后一天的假期忙碌着,这个假期他是十几年来最充实的一个假期,以前的每个假期只是躺在宿舍里休息,没有含义,没有动力,而这个假期则让自己的心潮澎湃,他知道了劳累,也知道了停滞休息的权利,更知道了亲情带给自己的欣慰。他顺着宫墙用脚步再一次丈量了这皇宫的尺寸,在广场上看到了朴实的中原乡亲们的笑脸,也在与亲戚的交往中寻找到了丢失十几年的亲情。如果每天做一件事情,姜少华感觉到这件事情在脑海中就是无限的放大,直至无法容下。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十几年来苦苦追寻毫无意义的时光,在这一刻被丢在了九霄云外。

自从那天和金志琪分别后,她就没有再来找寻过自己,他们是应该多思考一下了,他们之间的爱情究竟代表着什么?是崇拜还是感恩,是一时兴起还是一劳永逸?姜少华想寻找到答案,却是那么地艰难,如果在爱与情之间做出选择,他肯定第一选择的是情谊,进而才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爱。如果把两者进行结合,姜少华就开始糊涂了。究竟是何种作为呀!让自己有种心痛的感觉。

就在姜少华处在矛盾选择之中时,他突然接到了路然的电话,等他跑出自家的四合院落时,看到了路口那辆挂着京牌的红旗7。

“能陪我出去走走吗?”路然摇下车窗,探头出来问道。

“可以,等我回去拿件衣服!”姜少华折回到四合院落房内,拿起了外套向外跑去,转身上了红旗车。

“你没有回去京城?”姜少华在车内问。

“我回了美宁市,陪我父母两天,今天刚回来!”提起了京城,那里只有路然的痛。

姜少华竟然第一句就点了路然的痛处,他顿时尴尬了起来,是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深沉的话题顿时让两个人限入了沉寂。

红旗车驶过广场,在内城湖的公园内停了下来,两个包裹了衣服,下车顺着河堤走了下去。

“我要在这里开公司了,能不能过来帮我?”居然突然停下来问。

“什么样式的公司?”

“科技公司,名字仍然叫海潮漫漫科技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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