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千钧一发(2/2)

好在谷月轩医术不凡,东方未明跟着沈湘芸,学了好几个月,也是大有进益,忙着到处救治伤员,荆棘一旁卫护,毕竟此一战逍遥谷全身而退,还在这场正邪大战之中,大放异彩,多少人心生仰慕,就有多少人心怀嫉妒,因此荆棘倒显得甚是紧张。

华山派受伤最重,谷月轩身边并无良药,但他针灸推拿,却也另有一功,待得救治已毕,众人纷纷前来道谢,有些是真心相谢,有些口中说的谦逊,却是皮里阳秋,似乎是说逍遥谷虽然出了三个年少英雄,却也养虎遗患,令玄冥子之辈,在江湖上为非作歹。

荆棘最是按捺不住,想要抢着吵架,亏得谷月轩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可还是闹了个面红耳赤,此一战,双方均大有伤损,江湖上才平息了一段时日。

回谷之后,无瑕子听闻三个弟子,在江湖上崭露头角,斩妖除邪大有长进,心中甚是畅快,破例喝了一碗美酒,本待再喝,却被谷月轩笑着拦下,逍遥谷中一片祥和,似乎忘了魔教何以要闹这么一出,究竟有何图谋。

逍遥谷此战中大放异彩,江湖上尽皆知闻,师兄弟三人继续操演阵法,各自的武功也没有搁下,江湖上太平无事,逍遥谷中也是一团和气,东方未明偶尔去忘忧谷学医,沈湘芸待他仍是一般,问询那小孩是否收到信笺,沈湘芸却连使眼色,似乎不愿提起这件事情似的。

事后沈湘芸才道,原来是驿站将事情搞得砸了,本来是捆好的信札,只需按日子分别拿取寄送即可,不知驿站怎么搞的,竟然随机抽取,将顺序打乱,东送一封,西送一封,搞的一塌糊涂。

东方未明听到此处,不由得甚是惭愧,说道:“沈姑娘交代的事儿,我可没半分含糊,这信如何安排,跟驿站老板说的明明白白,都是这老板搞的鬼,少停自然要找上门去,寻个道理再说。”

沈湘芸叹了口气道:“用不着了,这娃儿病情又起反复,已然病入膏肓,其实便是当真收到这些信笺,她也是读不懂字迹是何道理,说来说去,都是我自作主张。”

东方未明吃了一惊,奇道:“以沈姑娘绝妙的医术,还救不活这小女娃吗?”

沈湘芸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要是不知道你是个厚道人,便要以为你是存心讥刺呢,医道何等奥妙,莫说是我,就是我爹爹,甚至历代先贤,也常有治不了的病,你读过《伤寒论》知道六不可医,此外还有多少稀奇古怪的病症,千奇万状的怪疾,是药石无能为力,刀圭无可奈何的。”

东方未明叹了口气道:“那也说的是,我师父常说天命不可违,似乎是一般道理。”

沈湘芸道:“是啊,所谓医者,不过是望乡台前的一根稻草,能不能抓得紧,还得看病患的意志,我时常觉得医术有时而穷,不能解人疾苦,难以济世倒悬,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东方未明还待要说,棋叟却已拉着他去下棋了,沈湘芸这几日左右无事,看着东方未明执红棋,招招抢先,步步争竞,与棋叟杀得有来有回,显然回逍遥谷的这些时日,定然痛下苦功,仔细研究过棋谱。

又想东方未明之前,对于下棋这等小道,可说一无所知,隔了短短几个月,竟然棋艺突飞猛进,如此看来纵然东方未明资质极好,而棋叟的棋艺却也说不上出神入化,不然倘若是华佗在世,碰上一个初窥门径的药童,纵然耐心指点,只怕二三十年间,也是胜不得名家高人。

可东方未明虽然尽心钻研,一则他需每日勤练武功,二来江湖上常有纷乱,实在静不下心,这一局棋虽然杀得惊心动魄,却还是棋叟技高一筹,以一手过宫炮开局,马后炮绝杀,胜的也是极为心折。

如此一来,棋叟更是缠上了东方未明,要他除了吃饭睡觉,平时就是在一块打谱练棋,东方未明哭笑不得,起初还能陪着这老头疯癫,但时间长了,别说沈湘芸已有微词,连师父交代下来的功课,也难免荒疏,因此只好婉拒棋叟,每日只跟他下上两盘即可。

但棋叟怎能答应,他每日跟在东方未明身后,手中拿着棋盘,一大把年纪,反而成了东方未明的跟班,不由得甚是滑稽,东方未明被他缠的实在无可奈何,回到逍遥谷中,棋叟也跟到谷中,面子上说是跟无瑕子切磋,其实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住在东方未明房中。

谷月轩瞧得有趣,劝东方未明抽出些时日来,好好与棋叟前辈消遣几日,那也算不得什么,何必害得人家心痒难搔,可荆棘却大大的不以为意,说道既然棋叟心有挂碍,索性大大地敲上一笔,不然忒也吃亏。

不巧荆棘这几句话,被棋叟听了个正着,当下满口子答应,只要东方未明陪他下棋,那么赢也好,输也好,总之绝不会让他没有彩头。

荆棘立时敲钉转角,挤兑的棋叟下不来台,东方未明见二师兄实在咄咄逼人,也觉不好意思,说道:“前辈既然见爱,晚辈推三阻四未免不恭了,就陪老前辈尽兴,倒也用不着什么彩头。”

可棋叟却非拿彩头不可,他手中白玉棋子,乃是一整块暖玉雕刻而成,黑棋是嵌了黑曜,红棋则是放了朱砂,每一颗棋子都是价值连城,何况共有三十二枚,约定好了,就以棋子为赌注,每人十六颗,凭谁赢下一棋,便可任选一枚棋子,直至最后一枚棋子有了主人,胜负之数便算定了。

但东方未明不是傻子,自知棋力不及,这么比试,到头来仍是棋叟称雄逞强,棋盘棋子再如何宝贵,到最后还是物归原主,自己不是白忙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