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威胁(1/2)

刘丰水也不知在树上趴了多久,整个人饿得差点薅秃了树上的叶子。

从他身边飘过的各种物事,他不想看都不行。哪怕闭上眼,也能听到各种物什飘过身边的声响。

很多时候,那些人就卡在他面前的枝杈上……他就这样跟那些人共度了好久好久。

直到水退了些,赵丰水才抓着一根浮木,在水里捞自己的家人……

“死了,都死了……”

刘丰水见着赵广渊,哭得止不住。

想起三岁的儿子,那泡得发胀的小肚子……心如刀绞。他曾跟父亲说过,今年地里的粮食得了丰收,一定要让家里的孩子吃到撑,吃到肚儿圆。

还拿到了各州县的账薄。

“王爷,你去哪?”

赵广渊跳上一处高台,扬声道:“出了纰漏,这事谁都不想看到。朝廷本是一心为民,如今出了事,自会负责到底……”

拍着面前略泥泞的地,哭嚎着,“不能不管我们啊,都死了,全死了。地里的粮也给淹了,要讨饭去了,讨饭都走不动道了,可怜我的孙孙……”

当年先太子因救灾不力,至灾民大量伤亡,与现在何其相似。

皇陵那个是老七的替身?是替身!

那老七那十年里,是否在皇陵?还是都用的替身?父皇知不知道?还是根本就是父皇安排的?

赵广涣心里越发地乱了。

赵广涣心里忽然起了乱,没想到父皇一方面让他去负责此事,一方面完工又安排老七去查。这是不信任他?

而且老七竟不在皇陵!可皇陵那边禀报明明老七有在的。

赵广渊又道:“本王代朝廷向你们承诺,等这处孔闸堵了,水退了,每户可到渚头县领五两抚恤银,家中有亡故的,一人可领十两。即日起,每人一天可领二斤粮,直至地里补种收粮。今年免征地税粮税,房屋有破损的另补五两银帮助重建。”

户部想倚仗太子,也得太子在这里才是。而工部的官员这会还能抱一抱越王的大腿。凡事有越王兜着,他们自然放开了查。

“王爷,求王爷做主啊!”

“那是京里来的贵人?”

又去量坡度,又去测水量,又去看孔闸,“这孔闸拦不住水?承水能力这么差?”

县里也设了粥铺。

结果看到小儿子那发胀的肚子,刘丰水想,还不如饿着呢。

在场的百姓忽然安静了下来。

众人齐心合力,次日渚头县的孔闸就堵住了。现正修被水冲垮的大堤。

“不会不管你们的。不会让你们去讨饭的。”魏佐上前安慰。王爷仁慈,除了上工的青壮,附近的村人都可以来坝上吃两顿饭。

许笏第一时间命人打开孔闸,命人掘了堤之后,就把人送到京城太子那边寻求庇护了,还把此事一五一十地告之给太子。

赵广渊冷冷地看他,“不需你操心,本王已着人运银子过来了。”

挽花县县令领着一众官吏上来拜见,头也不敢抬。他知道自己这一遭是脱不开罪了,他是帮着上头瞒报,用料也不瓷实,可他从没想过要治下百姓的命啊。

太子这才知道老七并没有在皇陵,而是跑到渚头县去了。

一众幕僚只觉此事不好,“太子,这事要早做决断。万一越王向皇上那边呈上账薄,只怕……”只怕太子得不了好。

挽花县令看着越王的背影,看着他站在高台上安抚百姓,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一年轻汉子扔下手里的锄头,愤愤道:“这渠这坝不是朝廷修的吗,修的坝不结实,承不住水,都是糊弄我们百姓的!朝廷要是负责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着人安顿好他。”吩咐了句,拔脚就走开了。耳边还嗡嗡响着刘丰水压抑的哭声。

还是狭水村一村人的命。

渚头县大坝处,县丞正组织全县里正,各村村长,各村青壮,填了沙袋,卷了芦席,去堵孔闸。青壮们泡在水里,手上不停,呼喝声震天,正沿岸打着木桩。

赵广渊背着手,攥成拳,心头越发地堵。

许笏是不是觉得他着人去拔了孔闸,毁了大堤,把人藏了,又不是亲身去做的事,他就拿他没办法了?

冷冷地扫了一眼卫筌和许笏,也不想这会拿他们,只让他们去处理政务,便不想再多说二话了。又点了两名侍卫跟着他们。

“王爷。”

可那老汉不听,还是兀自说着,拍着大腿,哭他的儿子,哭他的家人,祖孙三人抱在一起哭,哭得越发凄惨,让人见之不忍。

众人见他推脱罪责,颠倒乾坤,很是不忿。

“王爷。”

比在衙门里翻账查账,查得战战兢兢的户部官员好多了。

户部和工部的官员紧赶慢赶地也到了。随即而来的还有临兆的知府卫筌和渚头县的知县许笏。

“请王爷恕罪,知府大人正好传唤下官到府衙议事,得知县里的情况,下官本打算连夜赶回来,可被水拦住了,恕下官来迟了。”

挽花县令腿软得站不住,“下官领命。”

一番话激得正做活的百姓都纷纷丢下手里的工具,还往赵广渊这边靠近想要个说法。

填沙袋,各种忙活的百姓,看着带着仆从视查大坝的贵人,议论纷纷。赵广渊听在耳朵里,只做没听见。这会他不知以何面目见这些百姓。

召了青壮来问,今春被征徭役时,做的什么活,用的什么材料,请的谁看过堤坝……

许笏捏着袖管,在眼角按着,似乎是想到做为孝子不能服侍病中老父,感到愧疚了。

户部和工部的官员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越王。听到越王传信让他们速来渚头县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消息弄错了。

如今,只余下刘丰水一个人了。

“是啊,太子,得早些做决断。”

户部的官员在查账,工部的官员在堤坝上来回地走,“今年新修的堤坝,为什么承不住水?”

“若是,我们早些拿住许笏,是不是不会有这些事了?”

哭得在场的人无不心酸,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远远近近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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