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裁我,我只要n+1(1/2)

云珠最近心头愁得有点多。

她请了邻居赵姨帮忙看屋子,一时半会儿也不怕蟊贼了。这么一想,就将空间里除了金银之外的家当通通翻捡出来,收在一口市集里掏来的樟木箱子里,一股脑藏在炕床底下的灶里。

她从炕床底下爬出来,猫着腰检查了一圈。

柴火堆压在外面,倒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这几日空间里大碗大碗的饭喂下去,甚至借着赵三的灶台焖了一甑子放进去,也一点儿变化的迹象也没有。

摸不到临界值在哪里,只好将位置腾出来,等着跑路的时候收拾自己在贾府的家当。

别看贾宝玉如今榜上有名,可吊车尾的名次能不能混上个官儿还是两说。退一万步讲,真混上官场了,难道就能改写贾府的命运?

那位置上坐的可是天子,一言堂的存在,那位一旦开始怀疑臣子,罪名就已经成立了。

提桶跑路的时候到了。云珠将院子都归拢了,做出时常有人居住的样子,然后提着一篮子没脱壳的高粱米,拽着裙角噔噔噔往邻居赵家去了。

她推门进屋,看到赵姨正坐在院子里,急三火四的一手夹着小儿子,一手提着打湿的布巾子,囫囵擦洗之下叫小孩吱哇乱叫,眼见云珠推门,小孩儿哭喊得更凶,脸蛋子都通红了。

“小云来啦?你坐。”赵姨没回头,只闻着一股熟悉的桂花香,就招呼上了,末了一抬手,顺手给胳肢窝底下的小孩儿一巴掌。

“嗯,我来送些东西,便要回府去了。”

云珠提着手里的一篮子粮食,与那满面透红的小孩儿目光交接,噗嗤一声,顿时心下一阵好笑。

赵家虽没穷到全家人穿一条裤子的地步,可小孩子一身衣裳弄脏了,就只得等着洗完晒干才穿得上。

四五岁的孩子已经懂得什么是脸面,要哭不哭的样子,云珠看了忙抬起视线,假装打量赵家院墙上的瓜秧子,不去看他。

院子里晒了不少葛根和扑鼻霉味的旧粮,一如上次登门时的景象。如今秋收时节,晒的却是旧粮,可见家计艰难。

云珠自己也买过两回粮食,新粮的价格高高在上,也难挡供不应求之势,无论是有人想囤积居奇还是真没收成,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原本说着笑话的几斤粮食附赠看顾家门一事,云珠干脆给落到了实处,权当行回善举。

许是日子真不好过了,赵姨盯着一筐新收的高粱,唇角嗫嚅半晌,到底没说出拒绝的话来。只一拍胸脯,说若有蟊贼,除非从她身上踏过去,否则必不会出差池!

肯搭把手,当然比隔岸观火的强,“那就托您的福。”

“放心!”

云珠正想着自己做得一件好事,再不在外逗留,当日下午便雇了牛车回贾府去,径直回了怡红院。

茶水房的炉灶还没挨上,就见绮霰虎着个脸走上前来,云珠只当她在府中受了气,便打着笑脸问要不要吃松子糖。

谁知绮霰只三两句,就将宝玉被削了举人帽子的事儿透了个清楚,复见云珠满面难以置信,只好拉着她往屋内走。

恍惚之间,竟是问出了心中愁绪,“好云珠,我知道你自来是个清醒的,老太太如今眼见着也是不好了,这满院子的七长八短,我该怎么办呢?”

云珠听完,不解其中深意,撮了撮豁口的牙龈,耿直道,“绮大姐姐今日好生奇怪。这院子里再七长八短,谁也盖不过太太的想头去。至于老太太,她是福泽深厚之人,医家之道亦不是咱们能操心得了的。”

好悬顺嘴说出宝玉已经高中,咱们该干嘛干嘛就是。宝玉遭灾,如今怡红院里可是连鸟雀儿都不敢胡乱叫唤了。

绮霰轻咳一身,叱一嘴没心没肺,正欲再说些什么,突然听见小丫鬟在门口报说,“绮大姐姐,赖奶奶来了。”

资历高辈分大,刚过不惑之年的妇人处处被人叫做奶奶,正是荣国府里头一份的体面,赖大家的。

云珠几人不敢怠慢,赶忙出门迎接,一路花蝴蝶似的簇拥着赖大家的往屋里走,又奉了茶,宝玉不在,便剩下绮霰这样的大丫头说得上几句话了。

自晴雯出了怡红院,赖大家的就很不爱往这处凑,想来是没有趁手的丫头可以图谋,便守起拙来,免得讨宝玉的嫌,往后不好塞人。

见绮霰搭了几句话头,赖大家的方笑着说,“宝二爷不在,我来得倒不是时候了。正说起问你们院子的想头,不若我下次再来?”

内院里还能有什么想头?不过是说起缩减开支,要裁人的想头。绮霰见状,流云似的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

赖大家的笑道,“这几日事多,太太想着年前就将事办成,我们少不得要处处提点着,行了,你们知晓了就行。”

从善如流的收了荷包,连推拒都不曾。

看着那沉甸甸的荷包落入她人手,云珠心下一丝可惜。院中收贿受贿之风日益加重,裁员却迫在眉睫,隔三差五上门催一遍,若不是为敛财故,谁信?

一时送走了赖大家的,绮霰心下默默感慨,事到临头躲不了。

这日晚饭时,眼见云珠扒了三碗饭,撑得肚儿圆地往寝室走时,绮霰却唤她留下,将她带入内室,问道,“我这些话不止是对你说,过后还得去同另几个说,你别多想。”

状似随口说话,其实是思虑良久。

语言的艺术堆砌得再多,也无法掩盖最真实的意思:大观园里祝妈妈一家要被迁到庄子上去,你想不想去管园子?等过了风头,再叫宝玉将人调回来。

云珠随口道,“我没什么打算。绮大姐姐,今年放出去婚配的不少,我不想……若是无人肯出去,便将我的名字报上去也就是了。”

赵三两口子如火如荼的搞着种植。云珠想着手里的六百两银子,还是将蒋玉菡那个冤大头坑了个底朝天换来的,若是贾府留不下,京城她也不能久呆了,万一忠顺王府狗急跳墙殃及到自己怎么办?

这个时候,当然是走为上策,去干点种子改良的差事也比留在这处强。

不然等着过两年岁数到了,上头太太出面,母猪配种似的,随随便便被打发给一个小厮下人不成?

绮霰拧着眉头,没想过事情开局会这么顺利,一时间又高兴又难受,便故意揶揄道,“可叹你想得开。我原想着宝玉跟前你也是得用的,若真到抓阄出门的时候,总也得把你摘出来……”

这开后门开得这么明晃晃,真不愧是绮霰。

云珠故意道:“啧啧啧,没成想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

叛变这个词,大部分下人是听也听不得的,圣人训,忠君爱国。一个叛字,有辱人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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